東明市有一片叫“武田牌樓”的保護建築群,遊客衆多,曆來是各大品牌搶先進駐的地塊。
某天,武田牌樓中心生意最好的金店倒了,随後立起圍擋裝修。
前後不出半個月,新的牌匾挂着大紅花重新架在雕梁畫棟的屋檐下,本地老街坊一看,熟悉得很,四海酒家開新店了。
一個酒樓開業,開出了科技園區剪彩的熱鬧,自開業前三天起,花籃流水一樣送進來,整條街100米都擺不下。
更離譜的,武田牌樓還在宣傳冊上加了四海酒家的惠賓廣告。
凡是外地遊客,開業當周拿着宣傳冊去酒店消費,一律送88元儲值卡。
看到廣告的時候,高懷禮嗤了一聲。
這事他媽高蓮蓮也幹過,在自己班的語文練習冊背面統一用印泥蓋上琴行廣告,還說别的學校也有印的。
殊不知别人印,是經過“以素質教育為目的友好協商”了的,她私自印純屬智障行為。
高懷禮後來才搞懂,高蓮蓮總嘴硬說是辭了教師編,其實可能是被學校委婉開除了。
稀裡糊塗,但别罵要臉,這些是高蓮蓮把兒子拉扯長大過程中的縮影。
在橫平豎直的巷子穿梭,雨傘帶來不便,加上遊客人擠人,高懷禮很快就分不清哪條路是地圖上的了。
“你好。”
高懷禮把宣傳冊擋在額頭擋雨,攔住一個老太太。
“王二燒鵝是這條巷子嗎?”
得到老太太的肯定答案,他才繼續往裡走。
燒鵝攤、紅燈區、動物園,并稱東明三窟,是公認禽獸最常出沒的地方。
網上說這家王二燒鵝是老東明人開的,味道正宗,配酸梅醬一絕。
天氣濕熱,燒鵝不好攜帶,高懷禮便趁非比賽日買兩隻真空裝,寄回南江給沈翎嘗鮮。
店外大排長龍,絲毫沒因為下雨而減少,高懷禮隻得将口罩拉嚴實,低頭玩手機等待。
【我買兩隻燒鵝寄給你,記得讓鐘點工放冰箱。[照片]】
給沈翎留了言,她忙完會看,于是望眼欲穿等她的回複也成了樂趣。
高懷禮意猶未盡又給她發。
【比賽就快結束了,你看不看閉幕式?】
晚上一般沈翎最忙,她帶的本碩生論文經常需要改,改得太晚幹脆就不回家。
高懷禮沒好意思開口叫她看自己比賽,但臨行前,也“随口”提過他的100米和400混有奪牌實力。
兩場比賽結束,沈翎都沒有發消息過來,剩下還沒定的接力,他便覺得沒有告訴沈翎的必要了。
隊伍前排一個戴鴨舌帽的女生拎着一盒燒鵝飯走出店,人太多,她沒打傘,低頭說了好幾聲:“借過。”
高懷禮忽覺在哪聽過這聲音,但口音很陌生,也不确定。
放手機一看,那女孩已一路小跑向巷口的男人。
人群中,她逆行的背影仿若一幅畫。
身材極好,腿長逆天,穿條天青色改良旗袍,端莊不足、妖娆有餘,開叉到胯部。
旗袍沒彈力,緊緊貼着她的身子,包裹得臀瓣尤其飽滿,襯顯着镂空剪裁的兩側堪堪露出的水蛇腰。
本是跟古建築氣質不合的低俗打扮,她跑起步來卻絲毫不扭捏,輕盈大方,像是常運動,或者有芭蕾之類的舞蹈功底。
莫名其妙的,高懷禮覺得她很适合去練花樣滑冰。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他跟緊隊伍往前。
女孩拎着東西,另一隻手壓着帽檐,上身微微弓着,塌腰擡臀,雨點很快就把她臀部的布料打濕了,引得好幾個男人視線流連忘返。
“怎麼穿成這樣啊……啧啧。”
“我看到那邊有活動,是活動上的禮儀小姐吧。”
“禮儀小姐?你也太單純了,那邊4S店在搞車展,這些都是豁的出去的車模~”
“那怪不得了。”
“哎呀!”
清脆的驚呼,很多人循聲望去。
原來是女孩摔了一跤,手中的塑料袋破了,兩個飯盒滾了出來,醬汁灑了一地,香噴噴還帶有餘溫的燒鵝也東一塊西一塊,沾了許多泥巴。
到手的鵝飛了,心疼啊。
巷口男人撐着黑傘,見狀上前,卻沒有蹲下幫女孩收拾,而是埋怨道:“别撿了!都叫你别跑出來,你非不聽,現在好了吧,衣服廢了,還得再找一套給你換,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了,鋒哥又要說我。”
男人穿得像個售樓部經理,白襯衫打領帶,長得油頭粉面,四肢瘦肚子卻比較大,扣子窘迫而敬業地繃得很極限。
“我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