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國内地鐵比曼市發達得多,我那天鬧了不少笑話吧。”
她終于笑了,不知是笑孤陋寡聞、連出行二維碼都不知道怎麼領的自己,還是笑高懷禮一肚子壞水。
“哪有,跟你比我才是土包子,哦對,我看過那部電影,海邊的曼徹斯特,下雪了天也蔚藍蔚藍的。”
沈翎頓了頓,挑眉:“嗯……曼市經常下雨,倒是跟南江很像,我除了倒時差那幾天不适應,後來就完全适應了。”
“南江就是太濕了,市裡比縣裡更濕,所以我媽在縣城待了那麼多年不肯搬。”高懷禮吞了口口水,“你還沒去過我家……想去嗎?”
在高懷禮一票慶祝生日帶沈翎玩的計劃裡,回縣城老家也是其中一項,甚至可以說最想完成的一項。
然而沈翎那麼忙,需要休息,這短短一天假還折騰她未免太過于自私了。
高蓮蓮的骨灰葬在縣城鳳凰山公墓,沈翎提過去祭拜,奈何忌日跟清明幾個恰當的時間兩人都各自忙碌,沒法分神。
“今年冬天得去一次。”沈翎說道,“你跟蓮姐照片長得不像,性格卻繼承了十成十,一樣開朗……”
想起還是遺憾。
沈翎專攻心胸外,假若高蓮蓮查出來肺癌時間更早點,或者她們聯系得更早,以沈翎的資源,必定能得到更好的治療。
也有高蓮蓮不想連累兒子的成分在,她要是去外地治療,高懷禮就得放棄訓練陪護,那他的體育生涯就會錯過黃金時期。
高懷禮看着車門倒影裡沈翎靜美的臉龐。
漆發垂順,朱唇翕合,鼻尖小巧,清淺地半斂眼眸,丹鳳眼的眼尾弧形比勾得眼線還妩媚,是她臉上最旖旎的所在。
他認真回答。
“我媽不上鏡,我跟她其實長特像,以前她手底下混子學生還專門堵我,反被我暴打,那巷子牆上現在還有他鼻血呢。哦對,還要去琴行看看,她一個學生家長接手了,現在還在賣鋼琴,那個女孩子還考上了音樂學院,啧啧,我媽差點能吃她的升學宴,聽她談坂本龍一。”
聽到前半段,沈翎莞爾,後面則想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剛擡眼,卻發現他眼神直白地透過車門和自己對視。
“好。”她簡短地說。
吃完日料,高懷禮對沈翎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摸得更清楚了,在地圖軟件上取消了幾顆星星。
他有一個下午的時間思考怎麼過零點慶祝生日,因此有點心不在焉。
好在跟沈翎相處非常舒适。
她極少參加公共活動,回國也才兩年,很多新鮮事物都是通過網絡得知,親眼見到又是另一種體驗。
他們經過一條大型步行街,人頭攢動,每走幾步就有一堆人圍成一團,伴随炸裂的音樂起哄。
沈翎不禁好奇,獨自過去瞧,發現是位身材很火辣的女主播在跳舞。
高懷禮被絆住強塞一張傳單,稍一晃神,沈翎就不見了。
找了一圈,看到她站在人堆外邊努力踮腳。
本來腳踝就細,穿着厚底運動鞋好像随時會折斷,踮起腳來小腿繃緊,高挑優雅之餘有幾分天真可愛。
高懷禮哭笑不得過去拉她:“這有什麼好看的,你不嫌吵嗎。”
沈翎道:“還可以,能接受。”
語氣就像學生問了愚蠢的問題,潦草應付一下,反而襯得高懷禮無趣了。
轉到安靜點的噴泉邊,高懷禮鋪開傳單,讓沈翎坐,沈翎搖頭,覺得傳單小,灰塵會蹭到她的衣服。
繞着噴泉走了圈回來,高懷禮正坐着拿傳單扇風,鼻尖出細密的薄汗,仰頭龇牙沖她不值錢地笑。
沈翎覺得他這樣很像吐舌頭讨好主人的哈巴狗,但她沒說。
“你今天特别開心。”沈翎左手放在膝上,俯腰拍拍他的腦袋。
“當然開心,你問問那個小孩。”高懷禮指着不遠處正在喂鴿子的小男孩,“他家長跟他出來玩,他開心不。”
誰知他話音未落,小男孩就被鴿子啄了手,航空警報一樣大聲哭了起來。
“準确來說是你陪我玩。”
沈翎撫着裙子蹲下,跟那哄兒子的媽媽一個姿勢。
“你都20歲了,想玩有那麼多優秀的同學陪着,我也沒管過你,倒是我,從來沒這麼悠閑地——度過生日前一天。”
她的目光變得黯淡,眼鏡也如蒙了塵,遮住她眼尾的弧度。
“管他以前開不開心。”
高懷禮知道沈翎不願多說過去,并未多問,而是向她許諾。
“以後我保證讓你每年都拿南江市開心比賽第一名。”
沈翎張嘴失笑。
“挺新穎的說法,你不會真參加過這種比賽?”
高懷禮将棒球外套半脫下,懶散挂在手肘上,道:“我媽就愛這麼糊弄我。”
沈翎點點頭,準備起身:“是蓮姐的風格,她真有趣。”
然而她沒來得及站起來,高懷禮就将兩條長腿岔開,飽滿的大腿肌肉把牛仔褲撐得一絲褶皺都沒有。
這樣一來,他跟沈翎就更近了,如同把沈翎包裹在定身圈,禁锢她的行動。
“我得跟你坦白個事。”高懷禮表情很正經。
“什麼事。”
“經過我長達一個小時的思考——”
高懷禮冷不丁上身往前,鼻尖幾乎跟沈翎對上。
“還是沒想出來,應該帶你去哪兒過生日,很不幸我經驗為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