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回轉到那人身上時,隻看那人取下頭上發亮的冠,随後發絲飛散。一場清風而過,還未等細看,那人撿起身邊一細小樹杈枝幹,三兩下似乎就再次把頭發統統束在了頭上。
無心再看。
尚戰再次閉上了眼睛,翻了下身。腰間的水囊正好壓在了草地之上,壓在那不動了的蝴蝶之上。再次舒展了一下腿,擺出一個“人”字型睡在草地上。口中喃喃道:“父皇,承言怎的好像瞧見了個......美嬌娘。”
呼吸漸漸便沉且安穩。
常蕪一直舞劍,孜孜不倦。甚至躺在遠處草坪之人已然昏昏而來才發覺。
尚戰踉跄着過來,伸手欲去拉常蕪的手。
常蕪躲開卻不忍看其倒下,還是半伸出手去扶着。“你飲醉了便不要動了。我可擡不回你,哥哥自會尋我的。”
“嗯。那我就算他救駕有功。”尚戰道。
“救什麼駕,你當你是誰嘛。況這也無危險。”常蕪笑道。
“當然有危險。你就是危險,在宮時學過的,貌美又聰明的女子最是危險。”尚戰踉跄着噴着酒氣,忽而常蕪未扶住便讓他朝草坪之上摔去。
“在宮?在什麼宮呀?我也不是女子呀。”常蕪笑着卻看樹下那被陽光一閃泛着日光的銀冠。擡手去摸自己的發,遭了。早已随意挽成女子發髻,偏自己給忘了。聽到隐約馬蹄聲近。常蕪急忙連滾帶趴的到樹下重拾起銀冠,蹲下身子便重束其高發。
又急忙意圖離得尚戰甚遠,因哥哥不讓與之相見。但才欲推遠尚戰,卻看其雖是閉着眼,卻忽而說道:“父皇。承言錯了。不該私自出宮......可我想看看姑母當年造勢而成的常将軍,是不是那般好......挺好。生的女兒更俊,更好。”忽而起身便撲向常蕪。常蕪推搡卻不敵尚戰力氣,被其控于懷下。
“蕪兒,原你是女子。我......皇七子蕭承言娶你為妻,可好?”說罷俯下身去正親在常蕪急别過去的側臉上。
常蕪察覺出身上重量變化,急忙推開人去。而後平複着,小幅喘着氣。“原來你爹爹,真是權勢滔天。”一轉身欲起,卻看常衡不知何時早已站在身後鐵青着臉,盯視自己......
*
南境草地之上,常苒作為國公爺第六房小妾身份,入了常氏陵寝。
十五年後,一位同國公爺歲數相當的男子,多年如是的守護南境土地,最終戰死沙場,被後世送入常氏陵寝。
國公爺便叫頂了失蹤了多年的常蕪身份。
那棺椁便也入葬常氏陵寝。且就在國公爺預備給自己準備安置棺椁位置邊上。當送葬人皆退出去大半。國公爺才把柳姨娘的棺椁,同長子一道挪到了新入葬棺椁的邊上。挨在了一塊。牌匾等一道銷毀。重又立了一塊上寫:常蕪夫婦。
長子再次上香道:“姑母,姑父。現下可以同往極樂了。”
“是呀。無論如何,卻是同葬安寝了。”國公爺常衡說。
五十幾年後,第二任國公爺下葬。
現任國公爺帶領着衆人安葬。
有些聽過以前故事的人,知道常蕪失蹤。可這裡明明葬着,不禁發問。“二叔當年走失,後終是找回。可惜并未相聚幾年。父親當年不舍兄弟情義,不願分開。這才同在這墓室。”第三任國公爺如此說。雖是覺得奇怪,可由于老一輩之人早已不在,無處可尋。翻查家譜,卻是相互對應。
家譜上書:常蕪夫婦合葬。而第二任國公爺也不知何時,家譜中把第六房小妾除名。
後世之事不得知前世之事,曆經之久往後便也不得而知......
當年常蕪将軍找回,可又離世之事,傳入京中。
陛下深知内情,便對外稱:“常蕪将軍是領皇命,隐了身份去了敵國探聽,多年背井離鄉。大功也。常氏滿門忠烈,三代國公駐守疆土。嘔心瀝血.......忠臣之後。常氏無論後輩犯如何之罪,均不得罪及先祖。定要讓忠臣于地下安寝!其後不得違背皇命......”
而曆代帝王卻是私設影閣,秘密行事。口耳相傳,隻聽皇命。殘留的隻言片語中,常蕪卻是去往了敵國。這确實彼時在位的陛下不知的。
【常家二公子失蹤那數十栽來。第一任國公爺曾收到過一封家書。“為妨皇命恐餘生難返。家國大義,蕪兒不孝。”其後是常家軍那誓死标識。其後再無人知常蕪。便似人間蒸發一般,不知富窮,不知生死。
國公爺多年後才聽聞了南國一人盡皆知的奇談趣事。一土生土長的農民,通過數年苦讀科考入仕,入得朝堂。于農業、軍事方面多有建樹。在南國朝堂之上站隊了皇子,待皇子繼位後更是借助之勢官位青雲之登,卻是數年來不主戰的。同兩國經商的商人交談,但凡看過那人的都說同常衡将軍眉眼像上兩分。
水土不同,人有相似。
多年來塵起沉浮,縱使這邊四傳常蕪早已打入敵國,南國也無人察覺,那登閣入相,往日出入禦書房之人是一名誓死間諜。
所圖的不是傳遞消息,而是在悄然改變一國的發展。】
可沒有哪朝哪代是曆經不朽的.......漸漸的常氏的陵寝也不知被壓在地下的那片土地下,長眠中......
是蝶夢莊周還是莊周夢蝶?可不過何,都是大夢一場,何日春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