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兒......蕪兒。蕪兒。”蕭承言喚着,聲音越來越大,完全不避諱着人,也因此刻房中無有旁人。
“啊!”常苒掙紮着,一下睜開眼睛,漆黑一片。急忙向後躲着,腦袋朝着後牆便去。
好在蕭承言反應及時,将手墊在常苒腦後,在床架上隔了一道。
“蕪兒。”蕭承言喊着。
常苒定了定神,臉上早已都是淚,眼中朦胧着仿佛依稀能看到蕭承言。用手胡亂的擦擦淚,才發現是在正房中,帷帳外亮的很。似乎是點了燭火的。伸手摸向蕭承言的臉,他的臉溫熱的帶着胡茬。常苒抽涕着半天緩不過神來,手一點點向下摸索,蕭承言暗紫色寝衣上濕了大片痕迹。瞧着黑了一片。常苒手尖觸及那濕潤的寝衣,急忙連滾帶爬的下床,在裡側櫃子中找着。
蕭承言也走下床,赤着腳站在邊上瞧着。柔聲問道:“怎麼了?”
常苒熟練的找到,拿了一件蕭承言的青色寝衣展開搭在胳膊上。跪在地上,腰背挺直的伸展着手,微微顫抖着脫着蕭承言身上的衣裳,蕭承言也配合的脫着。又瞧着常苒站起身,給自己穿上,系着扣子。可心中疑惑的很,便說道:“你。”
“咚。”常苒一下便跪在地上,發出重重的一聲。給蕭承言唬了一下。急忙蹲下身子想靠近常苒一些。常苒卻是看到蕭承言蹲下,急忙就俯低了身子,趴伏在地上說道:“您打吧。您狠狠的打,求您别給我拖出去打。求您了......我再也不叫您名諱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頂嘴了。求您打吧。别拖出去了......”匍匐在地的身子,一個勁的哆嗦。口中也是一個勁的求。
蕭承言把常苒抱起來,抱在懷裡。“你怎麼了?我是承言呀。蕪兒......”蕭承言一手攬着常苒,另一手抓着常苒的一隻手,放在自己臉上。
常苒靠在蕭承言懷中,剛換上的寝衣上,還有一股好聞的皂粉味道。
看常苒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蕭承言便漸漸松開那隻手,溫柔的摸着常苒的發絲。摸着常苒的頭。“不怕了,不怕了。沒事了。噩夢而已。我在呢。”
兩個人都癱坐在地,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
常苒擡起頭看着蕭承言。原本黑暗的屋中,被那燭火照耀下,那眸子看着自己都是柔情,滿臉的心疼。吸吸鼻子,發現身上除了膝蓋,也是不疼的。隻是酸的厲害。終是大着膽子,極其小聲的呢喃了一句:“承言。”輕輕喚着,卻連自己都聽不真切,緊張的縮着肩膀,顫抖着身子,生怕因這句輕喚,再次挨打。
“嗯。對。承言。承言。”蕭承言卻是聽清了,溫柔的應着。
常苒突然崩潰痛哭,果真未等來蕭承言的巴掌,隻有溫柔的回應。一下伸出雙臂,挂在了蕭承言的脖子上。臉埋進承言脖頸處,把淚水一股腦的蹭在脖頸處。腿也跪的筆直卻是整個身子都挂在蕭承言身上。“承言。我做了一個好長好真的夢,好吓人。”
“不怕了,我在呢。沒事了。夢都是假的。嗯。”蕭承言微微動着身子,把常苒抱到床上,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将常苒發絲攏到腦後,以手抹掉脖處的冷汗,似給予力量一般一手仍抱在懷安置在背後,一手溫柔撫上常苒臉頰,語氣中也滿是擔憂,“可有哪裡不舒服?嗯?”
常苒并沒有馬上回答,細細感受着。渾身都酸痛。仿佛剛背了好幾十斤東西的樣子方才放下。腰肢乃至渾身都是酸痛的厲害。連骨子裡都是無力的很。忍不住動了動身子才回道:“膝蓋疼的厲害,其他地方倒是不疼,就是酸的緊。渾身都酸。”
蕭承言卻是忍不住笑道:“那噗通一聲就給我跪下了。我都覺得地面震動了。若是這磚碎了,你可得賠我。”
說着再用袖子給常苒擦擦臉上的淚和汗。将脖頸處再擦了一遍,全不顧着自己這是新換的寝衣。又将常苒雙腿都搭在自己腿上,給常苒輕揉膝蓋。“夢裡是有我是嗎?”
“嗯。”常苒應了下。無力的靠在蕭承言肩膀處。
“哈哈哈哈哈。雖然我很欣喜你夢裡有我,可是看你吓成這樣,還是夢裡不要出現我了。”蕭承言笑着,才又道,“剛開始你叫,王爺。我還應着呢。後來你哭的厲害,我才發現不對了。怎麼叫你,你都沒反應,你都吓死我了。我已經讓人燒了熱水。又點了燈,回來還是叫不醒你,你都隻是哭。斷斷續續的,越發哭的厲害。口中還一直求我,說不是你做的。嗯,我現下知道不是你做的了,莫要哭了。”蕭承言面上還是笑意了然,見常苒仍是那般神情,便不在打趣,隻複述道,“最後叫了幾句蕪兒,你才醒過來。日後無人時候,我還是叫你蕪兒。好不好,嗯?到底你還是叫蕪兒的。蕪兒,莫怕,承言在。”蕭承言一手抱着常苒,一手給常苒揉着膝蓋。
常苒還沒回過神,隻是應着。卻拼命的連連點頭。待最後才道:“都好。”
不知是因為夢裡的自己死了,還是因為這邊蕭承言叫自己蕪兒。隻是覺得好吓人。周身都寒氣逼人。一時間都好真切。
外頭忽然吵嚷了起來。
“外頭鬧什麼?”蕭承言喊了一句,沒有回應。蕭承言把常苒整個身子都抱上床。“我去看看。”蕭承言穿上了鞋,把帷帳擋上半邊,才推門出去。
墨貞的聲音傳了過來。“王爺,求您去看看高妃娘娘吧,娘娘夢魇了,夢魇的厲害,哭着找您呢。求您去瞧瞧。一眼就成,王爺。”
常苒坐在床上,剛動了動身子,抱着膝蓋,便聽到了墨貞這句話。忍不住想喚,可卻想到之前自己那般求都無濟于事,隻有斥責。此刻,到底哪裡是夢哪裡是真?發愣之際,就見蕭承言走回房内,卻是頃刻拿起門邊搭着的披肩同常苒說:“等我一會。”便真的再行出了房門。
“瑞王爺。”常苒小聲的叫了一聲,仿佛隻是呢喃。身子前傾,看着蕭承言走出了門。渾身更是無力的緊,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回過身,隻下巴抵在抱着膝蓋上,看着床上出神。
外面的聲音沒有了。心中的聲音也沒有了,所有力氣也被剝奪了。一時之間,生的念頭都不在了。
或許不是夢,一切都不是夢,隻是還未走到那絕地罷了。畢竟數次蕭承言都是這般無情的走,不是一次、兩次,是每個夜晚,那般決絕的離開。
常苒擡手想擦擦眼淚,發現根本沒流出眼淚。眼睛澀澀的,便閉上了眼睛。後迷迷糊糊的倒在床沿上,一隻手臂下意識的垂下。
“蕪兒!”忽而一聲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