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你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找到藥渣。”常苒收回了手。
“小姐覺得,這藥有問題?可能王爺沒叫給加蜜糖,所以不大甜呢?”沐菊說着。
“味道聞着也不大對。沐菊。就算找不到,也千萬别讓任何人發現。甯丢誤醒......”常苒起身回房,才出熹微廳見竟下了薄雪。身後是沐菊熄滅炭爐的“嘶啦”之音。
不過兩盞茶功夫,沐菊走回房中道:“小姐,您發髻亂了。”
常苒微一愣神,便起身坐于妝台前由着沐菊梳頭。而芷蘭也到門邊收拾着物件。
“小姐,那湯藥好像卻有不妥。”
“這般快就拿到了?”
“那倒是沒有。我剛尋了由頭過去。小北正在涮洗着那煮湯藥的小鍋。那藥渣便也該在的,我卻一點未見。且那一包包的藥,奴婢稍微靠近些。她便拉着我走出了那屋中。還在門外上了鎖,那鑰匙都貼身收着的。”
常苒自顧歎息,以手捂額,但這一低頭,反令梳頭的沐菊扯了常苒發髻。“您沒事吧?不要緊吧?”
“别梳了,散下來吧。我此刻當真想睡一會了。”
“小姐,您别擔心。您那個藥,不是沒問題嗎?如今不是對高妃娘娘的藥存疑嗎?”
“可我也隻在頭兩次細細品了,後來我也沒那麼仔細。日日喝着也沒覺得如何。我之前還想着,藥是王爺叫熬得,王爺是我夫君,總不會想害我吧。若真是要害我,也不必日日如此待我了。況且那小北也是跟了王爺那麼久的老人了,總不會有問題的。所以那藥,後來我都囫囵着便咽了下去。是我太過謹慎了?可眼下你看,我已經喝下那麼多了,也沒什麼用。”
“小姐,您别憂心了。奴婢陪着您嫁進來王府的,那除了新婚時冷了幾日,吵了幾日。那後來那王爺待您都是頂好的。那可比戲曲畫本子中都要好呢。”
常苒的手,往後拉住沐菊的手說道:“其實,王爺待我好。我也是怕的,你說,王爺為何待我如此的好?我有哪點讓王爺如此相待。我成婚前,娘家不過是一個守在邊境,幾年都未能得旨回京的将軍。且那地界,也是好幾年沒有争端了,也沒個由頭封賞。偏偏那時便封了侯爵,偏偏那時就下了旨意。不似北境之地,隔幾年就争吵不休。那邊的将軍才該給些獎勵才是,才好......奔着性命,奪一奪那北境十三洲。”
沐菊緩緩說道:“小姐哪裡都好。若是奴婢說呀,能娶我我們家小姐才是有福氣呢。管他天潢貴胄,我家小姐是天下最好的小姐。小姐别怕,下次我定給小姐偷些回來,不叫小姐憂心。我會一直陪着小姐的。”
“你還要出嫁的,總陪着我做什麼。”常苒拍拍沐菊的手說道。
“我才不嫁呢,就要跟着小姐。”沐菊收回手,仍拿着梳子。
常苒通過銅鏡看着沐菊含羞的臉問:“你是不是,不想出府?難不成,相中府中誰啦?”
“才沒有呢,小姐你可别瞎說。”沐菊紅着臉說道。
門外芷蘭的聲音響起:“請瑞王安。”
“怎麼就你自己在這玩雪呢?”蕭承言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芷蘭回:“小姐有些乏累了。想歇一歇......”
蕭承言邁進來,正好看到常苒拆了一半的頭發。
沐菊紅着臉請了一安,便跑了出去。在院子中碰到了雁南,隻看了一眼,便急忙跑回了屋中。
“怎麼了這是?”蕭承言看着沐菊跑回了屋。
常苒自己卸着钗環笑道:“無事,女兒家的心事。”看蕭承言一副很想聽的模樣,才道:“可能是有心儀的人家了。也不知是誰,不知用不用讓人訓練一下,好翻個牆頭。是吧王爺。”
蕭承言卻是還站在門口,看了一眼站在院子中的雁南。雁南正看着沐菊房間的方向出神,連腳尖的位置都轉了轉。蕭承言咳嗽一聲,同芷蘭說道:“今日你去找小北玩一天吧。休沐了。”
常苒卻是已經散着發,也走到門口,同芷蘭說道:“或者同小北去街上,買些個吃食,不急着回來,多買些。什麼東市糕點,西街的糖水。富春樓的時新糕點,都好。”
“這些您都要呀?”芷蘭吃驚的問。
常苒笑道:“是。”
芷蘭應道:“奴婢記下來,不過,能不能再帶幾個人一起去?我怕同小北姐姐拿不了。帶兩個換防下來的門房就好。王爺、王妃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晚晚的回來,定不壞事。”芷蘭說完悄悄回頭看了一眼雁南。看着正房内兩個人笑着的臉,又補充道:“奴婢又不傻。還是看明白了的。”
雁南看着芷蘭走了出去,正房的門也關上了。便真的朝着沐菊的房間去了,敲了敲門。問道:“可是王妃罵你了?”
“呸,我們王妃頂好的脾氣,這麼些年重話都沒說過一句的。”
“那你怎麼了?”
蕭承言和常苒在屋中,趴在門縫上看到忍不住直笑。
一日光景轉瞬即逝。
清晨,蕭承言從床上坐起身。正穿着鞋。常苒突然爬起來,跪在床上,上半身趴在蕭承言後背上,胳膊也搭在蕭承言脖子處,說道:“承言要去上朝了嗎?”
“是呀。”回頭看向常苒,手也輕拍了一下常苒的腿。“要不王妃替我去上朝吧。我在這床上委着,等你回來。”
常苒笑打蕭承言肩頭。“我哪有,我在家裡也很忙的,有好多事情做得,沒有閑着。”
“我沒說你閑着呀。”蕭承言笑着微轉過頭,正好對上常苒的眼眸。蕭承言一笑便就勢背起常苒在背上。在屋子裡轉着圈。
“爺,您背過人嗎?”常苒趴在蕭承言背上問。
蕭承言遲疑了一下,回道。“嗯”
“男人嗎?”常苒在蕭承言背上,小心的試探着。
蕭承言笑着應道:“嗯”
“那......您背過女人嗎?”常苒說的更加小聲。
蕭承言笑容更深,答道:“背過。”
常苒略有些失望。一隻胳臂也從蕭承言背上滑落。
蕭承言卻是往上颠着常苒,才道:“這不是正背着呢。”
常苒笑容轉而變得燦爛,剛剛滑下的左手,此刻抓住蕭承言肩膀,轉過頭親上蕭承言臉頰。将頭靠在蕭承言背上。
蕭承言此刻卻又緩緩說道:“本王至此生,背過一個男人,叫常蕪。背過一個女人,叫常苒。”
常苒聽後稍有一愣,随即咯咯直樂。卻還不死心的問道:“那旁人呢?”
“别人我可沒背過,我什麼身份呀,能是誰都讓我背的嘛。”
常苒忍不住摟緊了承言的脖子。
蕭承言往上颠着常苒,聽到常苒這般開心,問:“我背你,如此開心呀?”
“自是。”
“常衡,背你,你也如此開心嗎?”
常苒樂着,沒聽出來蕭承言的語氣變了變,說道:“也是呀。哥哥的背,也很穩,很暖。我父親在我小時候,也是總背我。”
“嶽丈不算,别人呢?”蕭承言也問。
“别人呀,除了父兄,就還餘一位了。”刻意拖了一會才回,“一個男人,叫......蕭承言。”
蕭承言本屏息聽着,其後也笑容難止,再往上又颠着常苒。
門被接連敲響多次,常苒才從蕭承言背上滑下來。蕭承言低頭看到常苒赤着腳,急忙又轉身抱起她,雙手合圈托着常苒臀腿處。常苒以為蕭承言要作何,急忙掙脫,自行跑回床側踩上鞋來。蕭承言卻是尋了過來再次攬在腰際。
“我一會,想去宮裡給母後請安。可不能遲了。”常苒拿起蕭承言的衣服,給他穿上,一邊還招呼人進來,一同更衣。
“有什麼事嗎?”蕭承言急忙問着。“還是母後傳召你了?”
常苒笑回:“沒有。就是想母後了,想去看看母後。”
蕭承言笑道,不顧常苒正系着他的紐扣,也不顧身側一衆人等。一把将常苒控在懷中,俯身去沾染常苒的唇。“這麼乖呀。那我下了朝去母後宮裡接你。”
“好。那承言可要早早的就來哦。”常苒應着,也接過一旁丫鬟捧着的腰帶,給蕭承言系上。還借機又埋進他懷中良久。
蕭承言顯然已穿好了衣服,隻差這玉帶,瞧着常苒這般不舍,也再次圈入懷中,貼近耳畔應着:“好。”而後手向後扯過玉帶自行系上。卻也恰時輕吻常苒額頭,不讓她有落空之感。牽起常苒的手,走至房門才道:“可别我到了,你還沒到母後宮中呀。母後問我作何來?本王便會說,你兒媳說今兒要來請安的,想必還在府未收拾好呢。”
常苒笑着,小手輕輕掐了一下蕭承言胳膊,嗔道:“不會啦。”
蕭承言也擡手輕輕掐了一把常苒的臉,笑着出門。
常苒急忙梳妝。小北很快便端來了湯藥,這次常苒細細品酌,确是沒什麼問題,該都是補品一類的罷了。要不就是旁的味淡自己難以品出。雖自己給自己把脈瞧不準,但也不該有何問題。把碗重新遞給小北,收拾妥當,便去了太後宮中。侍候着用了早膳。
宸貴妃于早膳後也來請安,兩人相繼見禮。
才坐下便道:“本宮還正要托人去請瑞王妃呢,不承想竟如此的巧。這便遇到了。”
常苒手中拿着茶盞,回身笑問:“不知貴妃娘娘有何吩咐?”這話問完,也不盼着宸貴妃答,隻又微轉身子朝着太後而立,手上侍候太後漱口,一點沒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