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老二佯怒,“就你知道!”
忽聞梓炎沉聲問道:“你二人可曾見過塔塔爾可汗?還有那木爾?”
藍恩回憶了一番,搖頭,幹脆道:“沒有。”
大軍壓境,可汗與軍師卻蹤影全無,梓炎愈發覺得事有蹊跷,追問道:“你二人确定塔塔爾士兵是分批出戰,而不是僅此一批?”
此言一出,藍恩與樓老二皆是一愣,樓老二疑惑道:“什麼意思?難道你是說......”
梓炎當機立斷,“樓老二,你速派哨探沿虞台鎮兩側,逐一探查鄰近鎮落,看是否有兵馬異動。”
“是。”樓老二應聲而去。
梓炎懷疑在虞台鎮的塔塔爾兵馬是少數精銳,意在拖延藍恩等人,而塔塔爾主力在另一個地方另有圖謀。故而,待藍恩部衆稍作休整後,梓炎親率大軍,全力攻打虞台鎮。
梓炎将手中的騎兵一分為二,輪番上陣,務必使塔塔爾精銳無暇回城。數番激戰後,塔塔爾精銳已疲态盡顯,梓炎趁機率軍攻城,一舉拿下虞台鎮。
入城之後,果如梓炎所料,塔塔爾兵馬已無影無蹤。梓炎刀鋒架于俘虜頸間,冷聲問道:“你們的主力在哪?”
俘虜受到驚吓,根本聽不懂梓炎在問什麼,梓炎又用塔塔爾語問了一遍,俘虜依舊搖頭。梓炎揮動手臂,将俘虜斬殺。刀鋒指向俘虜們,他用塔塔爾語說:“誰知道你們可汗在哪,可免一死。”
跪在地上的塔塔爾精銳,沒有人說話。
這時,樓老二跑來,“好一招聲東擊西。姓殷的打開了河口鎮,那姓殷的竟打開了河口鎮,塔塔爾主力由此進入北地,與姓殷的彙合。他們一路向京師進發,所經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畜生。”藍恩怒罵道。
梓炎眉頭緊鎖,吩咐藍恩,“留兵鎮守,其餘交由虞台鎮官員處置,咱們即刻追擊。”
藍恩問:“那他們?”
梓炎眼神冷冽,吐出一個字,“殺。”
塔塔爾鐵騎再度席卷北地,如狂風驟雨,所經之處,無惡不做。河口鎮的噩耗如野火燎原,迅速傳至新開鎮,百姓們聞訊,頓時亂作一團,紛紛收拾細軟,四散奔逃。然而,兩條腿怎敵得過四條腿的戰馬?尤其是那些攜老扶幼的百姓,更是步履維艱。
婉妤等人匆匆來到新開鎮衙門時,當地知縣帽子都跑丢了,被婉妤趁亂一把揪住衣裳,“薛知縣,你不能跑。”
薛知縣胖乎乎的臉上滿是焦急,一把抓住婉妤的手,懇求道:“将軍夫人啊,塔塔爾大軍壓境,再不逃就來不及了。這時候,哪還有什麼知縣啊!”
婉妤眉頭緊鎖,厲聲道:“百姓們人心惶惶,就這樣無頭蒼蠅似的亂跑,能跑過四條腿的戰馬嗎?你可是一地的父母官啊!”
薛知縣面露難色,顫聲道:“那我能怎麼辦?保命要緊啊!”說罷,便欲掙脫婉妤,向外逃去。
婉妤氣得拽住他,“我告訴你怎麼活命,但你得聽我的。”這下,薛知縣站住了。
薛知縣氣喘籲籲費勁巴力地跑到新開鎮的城頭,敲響手中的銅鑼,百姓們這才稍稍安定下來。他高聲喊道:“咱們兩條腿是跑不過四條腿的,但城中豐家有地下糧倉,知縣府衙有地下牢房,大家分成兩撥,快!”
婉妤走上前來,接過銅鑼,用力敲響,喊道:“快拿好吃食衣物,抱孩子的婦孺跟着竹沁去豐家,其餘人跟薛知縣走。家裡有地窖的,直接帶着糧食藏進去。藍将軍的大軍很快就到,大家堅持不了多久!”
“快!”
不消一刻,便聽得城外馬蹄聲如雷,伴随着城門被撞得轟然作響,人群更加慌亂起來。衆人紛紛四散奔逃,有的回家收拾東西,有的則幹脆丢下一切,隻顧自己逃命。跑得快的早已随竹沁和薛知縣去了安全之地,而婉妤和元詩雯則忙着幫助那些跑得慢的婦孺。
“快!”
城門終于被撞開,那些來不及逃命的和跑在最後的人,瞬間成了敵人的箭下亡魂。婉妤和元詩雯帶着最後幾個腳程慢的婦孺,躲進了一條小巷子裡。她們親眼目睹了殷總兵和塔塔爾可汗,以及那木爾打頭陣,騎行進新開鎮。她們心中既驚恐又憤恨。
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冒出一個五六歲的稚童,被塔塔爾士兵一箭射中,應聲倒地。元詩雯一手捂住身下孩子的嘴巴,一手捂住孩子的眼睛,生怕這殘忍的一幕被年幼的孩子看到。
塔塔爾士兵所到之處,皆往左右巷子扔火把,企圖将百姓逼出或燒死。當火把扔到婉妤這邊時,有一個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起來。這震天的哭聲打斷了塔塔爾前進的腳步,可汗一個眼神示意,四個士兵便小心翼翼地往她們這邊走來。
殷總兵在一旁冷笑,“怎麼?連孩子也不放過嗎?”
可汗高傲地擡起頭顱,“你們尊貴的太子殿下已經說了,将宣化之北贈送給我們塔塔爾。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斬草除根。”
眼看着那四個塔塔爾士兵越走越近,婉妤這邊有兩位母親帶着孩子,還有一個老人,元詩雯手裡還抱着一個走失的孩子。婉妤迅速用手指比劃了一番,示意元詩雯帶着他們從後面快走。然後,她挺身而出,擋在了衆人面前。
“殷總兵,好久不見。”婉妤的眼神和聲音平靜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