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殷總兵到達餘姨娘院子裡,殷夫人和郎中都在此,見到暈坐在堂廳内的美人時,他急忙問郎中,“怎麼樣?”
郎中答道:“姨娘口鼻處留有迷香,所幸對胎兒無礙,大人與夫人無須憂慮,一個時辰左右自會醒來。”
殷總兵聞言,心中稍安,瞥向自己的夫人,随即神色一變,“不對。”他連忙跑向夫人的院落,直奔卧房,掀開床榻上的被褥,打開暗格,裡面空空如也。
與此同時,樓老二懷抱元詩雯,趁亂自總兵府後門遁出,至小巷之中,姜婉妤的車馬在附近等候。随後,藍梓炎也從總兵府越牆而出,他剛剛救下元詩雯後,将人丢給附近等待的樓老二,自己則掉頭回到殷夫人住處搜找賬冊。
他将賬冊取出,交予樓老二。樓老二立刻将其交給兩兄弟,“繞路回京師,走咱們自己的山路。”
二人拿到賬本後,異口同聲保證道:“放心吧。”說罷,騎上馬便奔向城外。
這時,看到不遠處總兵府的兵馬已然出動,分兩撥往前後城門方向而去。梓炎看着婉妤,“婉妤,沒法送你們走了。”
她目光堅定,“本也沒想走。”她是不會抛棄梓炎而逃的,更何況這麼多人,豈能輕易逃脫?
幾人先回了漪園。
堂廳之内,婉妤将一個手握暖爐遞予身披樓老二鬥篷的元詩雯,“吓壞了吧,快些暖和暖和身子。”
元詩雯小臉慘白,猶帶驚悸之色,但眼神堅定地搖頭,“婉姐姐,我不害怕,藍将軍找到賬本後,我更不怕了。”
婉妤溫柔地撫摸着她的小臉,“對,壞人尚未伏誅,咱們都不怕。”
說着,隻聽院外喧嚣之聲四起,緊接着火光映天,士兵如潮水般将院落團團圍住。殷總兵步伐沉穩,緩緩步入。
藍梓炎當先走出堂廳,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對未來的恐懼,有的隻是淡然與從容。
殷總兵怒視藍梓炎,目光流轉到元詩雯時,鼻腔不屑地“哼”一聲,複又對藍梓炎言道:“藍梓炎,戰時藐視軍威,以軍功要挾士兵前往野狐鎮為你所用,随你違抗軍令,此罪一。戰後,你私闖總兵府縱火,派人潛入總兵府打探軍情,視軍法于無物,此罪二。雙罪并處,罪責滔天,本總兵依例,将你拿下。”
藍梓炎目光如炬,逼視殷總兵,“依何例?我看,不過是無計可施,欲反咬一口罷了。”
殷總兵喝一聲,“休要多言,拿下!”
士兵舉刀上前,将他們五個團團圍住,繼而拿下。殷總兵冷冷笑着,一揮手,“将人犯押入大牢。”随後,轉身離去。
行至街巷,殷總兵騎馬在前,士兵押解着梓炎、婉妤、竹沁、元詩雯與樓老二在後。不遠處,楚琳琅率宣化鎮百姓當街阻攔,人數衆多,聲勢浩大。
方才漪園之變故驚擾四鄰,楚琳琅上前詢問後,挨家挨戶敲門疾呼,“有人要害藍将軍,有人要害藍将軍。”鄰裡間又奔走相告,一時間,街頭巷尾皆傳此消息。百姓聞藍梓炎将被害,紛紛湧出家門。
大家衆口一詞,要将藍梓炎等人放開,“放了藍将軍,放了藍将軍。”
還有稍年長的人說:“對,藍将軍算是我看着長大的,他不可能做壞事。”他們雖然不知道藍梓炎等人究竟所犯何事,但百姓們心裡知道,藍梓炎在北地多年,對百姓有恩,還與孟将軍一起,守護了北地百姓多年,這樣的人,絕不可能是惡人。
......
衆人紛紛為藍梓炎證言,讓殷總兵怒火中燒,拔刀在手,直指面前百姓,“休得放肆,誰敢阻攔,格殺勿論。”樓老二的兄弟藏匿于百姓中,默默立于百姓之前,以防不測。
藍梓炎連忙制止,高聲喊道:“殷總兵,休要傷害無辜百姓。你莫要忘了,養你者,百姓也。”
殷總兵冷“哼”,“藍梓炎,少在這兒巧言令色。”又對百姓說,“你們别被藍梓炎騙了,他違抗軍令,本将是依法拿他,你們休要插手,否則,别怪本将手下無情。”
婉妤卻道:“殷總兵,你想用此拙劣的欲加之罪來欺騙百姓嗎?若沒有藍将軍的快速支援,你早已被塔塔爾可汗打出宣化,百姓亦将生活于水深火熱之中。你如今急于除我們而後快,實則是不想将失城之過歸咎于藍将軍。百姓的眼睛是明亮的,皇上得眼睛是明亮的,自是不會讓你得逞。”
百姓聞言,紛紛附和,“對,功勞是誰的就是誰的,藍将軍為北地浴血奮戰,對百姓們又大恩,你豈能冤枉好人?”“對對,放了藍将軍,放了藍将軍......”
見百姓執迷不悟,殷總兵又豈會輕易放過藍梓炎,他意欲将藍梓炎一行送入大牢,再秘密處死。他刀指百姓,“讓開!”
百姓不但不讓,反而更加堅定地要求釋放藍梓炎。殷總兵見狀,揮刀欲斬向百姓。藍梓炎奮力掙脫束縛,疾步跑到百姓之前,背對衆人,刀落之際,恰好将自己手上繩索斬斷。他迅速轉身,一拳擊在馬臀之上,馬匹受驚,殷總兵無奈下馬。
“藍梓炎,你膽大包天!”殷總兵舉刀相向。
“殷總兵,你如今才是窮途末路。我奉勸你,速向皇上坦白你的種種惡行,方為上策。”
殷總兵譏諷道:“藍梓炎,你以為你今日能逃脫嗎?”
藍梓炎一字一頓,語氣堅定,“當然!”
此時,外面傳來兵馬湧動之聲,殷總兵慌忙望去,神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