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為何找郎中?”藍梓炎鞭策駿馬,急匆匆往家裡跑去,語氣中帶着幾分急切。
藍恩跟在一側,“不知道,我也是回去送葡萄時聽到的。”
他和梓炎一大早去總兵府時,在路上偶遇一老叟在賣自己種的宣化葡萄,顆顆飽滿,晶瑩剔透,秋季的葡萄,口感也是很好的,正好買回去讓廚子給婉妤做金絲葡萄。梓炎盡數購下,讓藍恩送回去。藍恩回漪園,恰巧遇到竹沁出門幫姜婉妤找郎中,他便把此事告知梓炎。
梓炎聽後,未置一詞,從總兵府轉身便直奔漪園。
跨步回到院子,看到郎中在廊下等候,梓炎掃他一眼,問:“可知夫人何故找你?”
郎中搖頭,“不知。”
梓炎推門而入,見竹沁正給婉妤整理衣衫,他走上前,慌忙問:“婉妤,你身體怎麼了?”
婉妤沒料到梓炎會回來,略顯訝異的同時還有些無措。竹沁見兩人許是還有事相談,便說:“小姐,我先将郎中請到堂廳。”言罷,便走出去了,順便将門關上。
梓炎見婉妤精神不是很好,邊扶着她坐到床榻上,邊問:“婉妤,你身子哪裡不舒服?”
婉妤低眉,嘴角咬住下唇,似是有難言之隐,這讓梓炎看着十分着急。他坐下,握住婉妤的手,耐着性子問:“到底怎麼啦?”
婉妤目光遊移不定,想想這事兒也沒法騙人,便說了實話,低眉小聲說:“我隻是想讓郎中瞧瞧,我肚子怎麼還沒動靜。”說完後,微微擡眼去瞧梓炎。
梓炎聽後下意識地眨了下眼睛,心裡暗自慶幸,幸虧自己回來了。随後,他略帶無奈地看向她,“你呀,吓死我,我還以為什麼大事!”
婉妤神色一凜,“這還不是大事?”
“且不管大事小事,你才來多久,我在這長大的,你若要尋醫問藥,我自當為你周全。你找的那個,就是個不入流的,能看出什麼?”說着,眼角見還帶有嫌棄之色。随即,他沖窗外喊一嗓子,“竹沁,讓郎中先回吧。”
“阿嚏——噴嚏——”坐在堂廳中的郎中瞬時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他嘟囔着,“誰呀,大晌午罵我。”
竹沁走進來,歉意道:“郎中,小姐臨時有急事,今日恐怕不方便就診,勞煩您白跑一趟。”說着,塞給郎中一些銀兩。
出來一趟,沒看到病人還拿到了銀兩,何樂不為?郎中欣然接過銀兩,道謝後離去。
屋子裡,梓炎看婉妤從昨晚回來後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生怕婉妤知道些什麼,遂輕聲問她,“咱倆現在不是挺好的,你怎麼突然想起孩子的事了?可是昨個晚膳時誰說什麼了?”
婉妤輕輕搖頭,“昨個和殷夫人說話間突然想到,你我成親兩載了,可我這肚子遲遲沒有動靜,我就......這才想着找個郎中來瞧瞧。”
梓炎此刻心中十分後悔帶她去總兵府,遂問:“你很喜歡孩子嗎?”
婉妤黛眉微蹙,“我又沒有,怎麼知道有多喜歡?可是,成婚不是都會有孩子嗎,難道你不喜歡?”她翹着嘴,“遲遲沒有動靜,難免遭人非議,我請個郎中來看看也合情理。”
梓炎心裡默默地歎口氣,面上卻故作輕松地問她,“這是兩個人的事情,怎地你獨自相看,就這麼相信我,不相信自己?”
見他還有心思逗她,婉妤瞪其一眼,解釋說:“你日日習武不辍,自是沒問題。”
梓炎重重握緊她的手,娓娓道來,“那你就懷疑自己?婉妤,有事情你我可以一起商量,不用背着彼此。抑或是你覺得,倘若你沒有孩子,我便會休棄你或背叛你?若是問題在我,你可會休夫另嫁?”
見婉妤欲言又止,一時語塞。梓炎神色微變,驚問,“原來你是這麼想我的?”
婉妤腰杆一挺,理直氣壯道:“當然不是。”随即,又蹙着眉坐下去,“我......我想好了,若真是我的問題,我就給你納滿院子的妾。”
梓炎腦子瞬間放空,緊接着瞳孔地震,驚愕地問:“你是在體恤我嗎?我看你是想活活累死我!”
婉妤被他逗得哭笑不得,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擡手輕捶其胸。
梓炎也是被她弄得又好氣又好笑,仰頭感歎,“天哪,幸虧我未吐真言,不然我豈不是要給你找一院子男人?”
婉妤怔住,“什麼意思?”
梓炎神色凝重,緩緩言道:“你知道的,我自小便被家人送來,在這邊長大。無論寒暑,都是數年如一日地訓練,你夫君我還十分要強,即便是冬日裡赤膊訓練,我都比旁人要努力數個時辰,不然怎麼會年紀輕輕就當上副将?”聽着他的述說,婉妤漸漸有些心疼他了。
隻聽他繼續說:“也是因此,我的身子骨便不太好,少時受涼,最是難愈。軍醫都說了,我的底子在子嗣上會很艱難。”說着,他努着嘴,可憐巴巴地問她,“婉妤,你不會因此嫌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