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母沒想到姜老太太這麼痛快,她擡頭看着張袅袅,“袅袅——”她就等着袅袅點頭應允,那她今天就是在姜府大鬧一場,也要把袅袅鬧回去。
然而,袅袅卻隻是輕輕擡頭,望向姑母,複又低下頭去,聲音堅定,“閣老待妾很好,妾身不願離去。”
藍母聞言,驚愕之色溢于言表,她難以置信地望着袅袅,急切地問:“袅袅,你在說什麼?莫非是受了脅迫?你快快說來!”袅袅卻似未聞,目光不曾再向藍母投去半分。
姜老太太再次拾起佛珠,輕輕撚動,對藍母說道:“藍老夫人,你聽到了吧。你們姑侄恐怕還有話要說,老身便不再多做打擾。”明顯是趕客的話,幾人紛紛退出去。
走出姜老太太的院子,藍母輕輕拽了拽袅袅的衣袖,低聲問道:“袅袅,你怎麼不說實話?姑母定會将你安然送走的。”
“姑母,就算我今天和您回去了,也會被抓回來的,更恐累及您老人家。”
藍母聞言,眼眶微紅,聲音中帶着幾分哽咽,“傻孩子,姑母若是怕被連累,又豈能過來找老太太要人。”
袅袅輕輕歎息,再次搖頭,“姑母,老太太于此事說的不算的。對了,您和表哥說了嗎?我想,隻有表哥能幫我了,他是将軍,他說話定會管用一些。”
這話将藍母問住了,她并未将此事告知梓炎。梓炎在外打仗,她不想讓兒子分心,還有就是那天姜家的管家說的沒錯,姜家閣老若是因此而動梓炎,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藍母輕撫袅袅的手背,溫言道:“現在他就是知道了也回不來,等他們夫妻二人回來的時候,我讓你表嫂找她父親去要人,姜閣老但凡要點臉都不可能扣押着你不放。”
袅袅輕輕抽回手,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好,此地不宜多留,那袅袅先不送了。”
“你自己一切小心!”藍母囑咐道,眼中滿是關切。
張袅袅乖巧地點了點頭,待藍母的身影漸漸遠去,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深而複雜。果然,為了表哥的前程,姑母并未打算将她真正救出。
張袅袅回院子的路上,正好遇到了要來給老太太請安的許姨娘。姜閣老自從得了張袅袅一直是金屋藏嬌,因此這是她們第一次見面。
許姨娘從上到下地掃了一眼張袅袅,道:“聽說老爺最近心得了一個妾室,确實有幾分姿色。”然後眼神向她後方的丫鬟瞥過去,嘴裡還在打趣問,“小桃,你說咱們的大小姐回來是管人家叫表姑娘,還是姨娘呢?”
小桃掩嘴輕笑,答道:“依奴婢之見,應是姨娘吧,畢竟長了輩分。”
主仆倆笑話着,張袅袅不予理睬,徑直從她們面前走過去。許姨娘何曾受過這等冷遇,她在這府裡也是個能說得上話的,别說奴才了,就連姜閣老的其她女人都對她禮讓三分,更何況她的女兒如今懷上了太子的孩子,就連管家之權也漸漸回到了她的手裡。
許姨娘提高了嗓音,帶着幾分不悅,“小門小戶的就是沒規矩,見了人連句問候都不會,怎麼,仗着老爺幾日的新鮮就不往以後想想?”
張袅袅頓步,聽出許姨娘這是在敲打她,她緩緩轉身,目光清冷,“以後?自然是如今什麼樣,以後就什麼樣。”
“你放肆。”許姨娘氣極,她竟然讓一個小蹄子羞辱了。她厲聲喝道,“給我跪下!”
張袅袅的眼神堅定如磐石,不為所動。就連她身旁的丫鬟也低聲勸道:“張姨娘,許姨娘掌家多年,此刻老爺定不會歸來,好漢不吃眼前虧,您别太過執拗了。”然而,許姨娘的手下已逼近,迫使她跪倒在地。
許姨娘緩步上前,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跪上一個時辰,也好讓你醒醒腦子。”
張袅袅真的是一個時辰後才被扶起來的,她起身時雙腿顫抖,一瘸一拐地回到屋内,憤怒之下,将屋中器物摔得粉碎。
據說,當夜姜閣老怒氣沖沖地去了許姨娘的房裡,外面的下人以為會爆發雷霆之怒,然而,不過片刻工夫,屋内便熄了燈火,一片寂靜。
氣得張袅袅又砸了兩個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