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初刻,冷風陣陣,藍梓炎和三位将軍率領大軍抵達戰場,與敵軍對峙,忽拜卻久久不出現。
片刻之後,忽拜自城牆之上緩緩顯露身形,整個人精神抖擻,氣定神閑,仿佛一切已經盡在掌握一般。他掃視着城下的藍梓炎一衆,挑眉而笑。
藍梓炎這邊已經把攻城雲梯和投石機準備好,就連沖車都已經架好,隻待一聲令下,定要把城牆攻破。
忽拜對城下大喊:“藍将軍,看來準備夠齊全的。不過,在動手之前,何不先看看我為你準備的‘驚喜’?”
在藍梓炎一衆的視線内,城牆上的忽拜一個招手,一對母子便被推至城牆之上。男孩子順着城垛向下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父親,他雙手緊緊扒着城牆,口中大喊:“父親,父親——”聲音中帶着無盡的驚恐與期盼。
那位女子則是淚眼婆娑,雖沒有大喊,但淚水已如斷線之珠,滾滾而下,她輕聲呼喚,“将軍——”淚水立刻從臉龐滑落。
藍梓炎初時有些茫然,轉過頭就看到沈将軍和潘将軍二人皆看向周将軍,周将軍此時雙手緊緊握住缰繩,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的雙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妻兒,嘴唇顫抖,欲言又止,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忽拜見狀,大聲笑道:“周将軍,可曾相識?”聲音中帶着幾分挑釁與得意。
周将軍回過神,惡狠狠地望向忽拜,抽出腰間大刀,指着他激動道:“忽拜,有種的你就下來咱倆單挑,你綁我妻兒算什麼本事?”聲音中帶着無盡的憤怒與不甘。
忽拜冷笑一聲,看了眼泣不成聲的周夫人和一直喊叫的幼子,他道:“周将軍,我給你個機會,想要女人和孩子,現在,立刻,将藍梓炎殺了。”
此言一出,衆人皆将目光投向周将軍。他心中明了,這是忽拜的奸計,旨在挑撥離間,瓦解他們的軍心。他深吸一口氣,隻道:“忽拜,你若是個漢子,就下來與我決一死戰。”聲音堅定而有力,彰顯出他身為将領的擔當與勇氣。
藍梓炎亦挺身而出,正義凜然地斥道:“忽拜,兩軍對戰憑的是男兒本事,而非行此卑劣之計。你在鎮中肆燒殺搶掠,還綁縛弱女幼童,此法,卑鄙無恥!”
忽拜面不改色,依舊冷聲道:“殺了他,我就把你的女人孩子立刻放了,否則,我便讓他們血濺當場。”
此刻,就連周将軍□□的戰馬好似都能感受到主人内心的情緒,它在不安地踏着碎步,鼻孔中噴吐出團團白霧。
周将軍的雙眸緊盯着城牆上的妻兒,胸膛上下起伏着,他握緊手中的刀,手腕亦在微微顫抖。城牆上的妻兒不能不要,那可是陪他風風雨雨一路走來的妻子,他倆成婚十年才有了這個兒子,怎能輕易舍棄?而旁邊的是這次戰役的主将,是并肩作戰的搭檔,又怎能輕易痛下殺手?
忽拜在城牆大喊:“怎麼,你要為了這相識不過數日之人,而舍棄自己的骨肉至親嗎?哦,對了,看得出尊夫人現下正值孕期呢!哈哈哈——”笑聲驟停,他猛然喝道,“動手啊,動手!”
看着自己的夫君被逼迫至此,周夫人心如刀絞,淚如雨下,她對着城牆下的夫君大喊:“将軍,鎮内百姓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你當心無牽挂,勢如破竹,切勿因妾而有所牽絆。”言罷,她雙手緊握城垛,決然欲躍。
“夫人——”
周将軍目瞪口呆,眼眶微紅,他急忙驅馬向前,欲接住即将墜落的夫人。見夫人被忽拜一下子拽住,他才稍稍松口氣,随即怒目圓睜,對着城牆之上大喊:“忽拜,你他娘的給我下來!”言罷,他欲孤身沖入忽拜陣營,與之決一死戰。
忽拜将周夫人交給後面的士兵,對她冷笑道:“沒想到,你還挺有骨氣。”
藍梓炎和沈編将軍驅馬跑過去,如風般馳騁至周将軍馬前,硬生生截斷了他的去路。藍梓炎沖着忽喝道道:“忽拜,你亦曾是鐵血男兒,以腹中孕育生命的女子為質,豈不有違天理人倫,為世人所不齒。”
忽拜笑着說:“那你自盡啊,你現在自盡我就放了她們。”
藍梓炎不欲與他多費口舌,直接問:“說出你的條件,你究竟要做什麼?”
忽拜笑容漸斂,神色變得凝重,“我要你撤軍,我給你們五天的時間,退出玉泉營和廣武營外,否則,你們就等着迎接屍首吧。”說完,命人将周夫人母子帶下去,忽拜嘴角複又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帶着手下人揚長而去。
周将軍目睹妻兒被帶走,心如刀絞,嘶吼之聲劃破長空,“夫人——孩子——”那聲音中飽含絕望與無助。
藍梓炎與沈将軍相視一眼,默契十足,二人合力,幾乎是半攙半扶地将周将軍帶回了軍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