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疊樓挂牌後,褚蓁算是過上了勤勤懇懇地打工人生活。
雖然合同條例上沒有要求每天上班打卡,但她還是自覺地遵守規則,朝九晚五,上五休二,日子過得比她當學生妹時還要規律。
紀筱她們也出了院,回學校吃吃喝喝,偶爾對着學業發瘋,整體都還算不錯。
克裡亞城已經正式入秋了,圍着小鹽湖的一圈樹木黃了葉子,傍晚沁爽的風一吹,枝桠嘩啦啦晃動,然後小範圍地下起葉子雨。
距離那通确定自己心意的電話溝通已經過去了許久,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褚蓁和紀筠都沒再聯系上過,有時候是對方關機,有時候是她錯過了紀筠的深夜來電。
同樣消失匿迹了一段時間的是關洵,褚蓁連續兩周都未在迷疊樓見到他人,連董渺都旁敲側擊地問過她好幾次關洵的行蹤。
“阿渺,我真的不知道舅舅去哪兒,我發誓,真、沒騙你。”
黑色的辦公椅往後一滑,褚蓁欠欠的笑臉從綠植裡冒出,“是有什麼急事嗎?可以先和我說。”
“沒”,一無所獲的女孩神色恹恹地回到工位上繼續擺弄模型。
褚蓁猶豫了一會,思索着是否要說點漂亮話來安慰對方,不過很快這個想法就被打斷了。
“蓁蓁姐,你的電話。”
裡側的木子舉着電話朝她喊。
“好,馬上來。”
關洵不在,樓裡的事務大部分都是伏黯在打理,隻是有時會有高塔的任務對接,或者更往上的高層下達有命令,這個時候褚蓁這種挂牌的副組長就必須站出來應付溝通。
“您好,迷疊樓。”
“褚蓁小姐是嗎?”
“是的。”
“臨春街567号,麻煩您過來一趟。”
褚蓁看了眼窗外漸暗的天色,問道:“現在?”
“是,辛苦。”
電話很快被挂斷,對方語氣中都是不容她拒絕的威嚴,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個有身份的人物。
“明天是周末,今天大家就提前下班吧。我有事也先走了,伏黯,今天要麻煩你關下門了。”
拎起椅背上的針織外套,褚蓁急忙下了樓。
剛出大門,好巧不巧碰上了阿舍爾,兩人同時出了高塔大門。不過阿舍爾看起來神色緊張,眉頭直皺,帶着一隊人上了車就飛馳而去,連打招呼的機會都沒給褚蓁。
“這麼着急?看樣子是出了什麼大事?”
從高塔到臨春街的距離說遠不遠,但也不近,走過去需要20分鐘出頭,想到電話那端的人似乎很着急,褚蓁幹脆打了車直奔臨春街567号。
“小姐您好,額...前面被攔起來了,看樣子過不去,要不您下車走走?”
透過車窗,臨春街和慶隅路的路口已經被完全封死,十幾個士兵持着武器排成兩列站在道口阻攔着想要進去看熱鬧的市民。
士兵們的身後拉起了高大的黑色幕布,将臨春街中的光景遮蓋得一幹二淨。
“好的,沒事,麻煩您了。”
褚蓁下了車,擡頭望向和夜色相接融合的黑色幕布,再遲鈍的人也能感知到這裡的不對勁。街道上的霓虹燈逐一亮起,慶隅路的盡頭人頭攢動,人們都好奇地揚着脖子向裡張望。
“不好意思,街口暫封。”
槍口直對着她的額頭,身穿黑色作戰服的軍官鐵面無私地攔下了褚蓁。
她毫不懷疑,自己左腳再往前挪一步對方就會開槍,也許不會爆頭,但大概率會來上一槍,打她的四肢或者打空氣都行,殺雞儆猴的作用總歸是有的。
褚蓁不慌不忙地從毛衣兜裡拿出自己的工牌,指着自己的照片姓名好言好語地說:“迷疊樓負責人,褚蓁。”
很快,槍口放下,士兵對她敬了個禮。
“褚蓁小姐,失敬。麻煩您将證件給我,再戴上它就可以給您放行了。”
一塊銀色手環遞到她眼前。
“這是?”
“不必擔心,監測器,必要時候可以保護您的人生安全。”
士兵沒給她拒絕的選擇項,手環一合上,褚蓁的個人生命體征情況很快就投射出來,甚至包括了精神體的狀況,不過隻持續了3秒,這些信息就收了回去。
“手環會無障礙鍊接您的個人精神意識,您可以意念調動使用它。”
這和邪惡病毒入侵電腦沒什麼區别,手環讓她整個人都透明化了,接下來的一舉一動都在被監測着。
“好,現在您可以進去了。”
黑色的幕布被掀開一角,瞬間,裡面沖出一股無形的壓迫感,逼得褚蓁将呼吸都停了下來。
“欸!”
看着褚蓁站着不動,身後的士兵好心地伸出手,用力将她推了進去。
身後幕布合上,那股窒息的壓迫感也随之消失。
臨春街不算很長,兩側是曆史久遠的哥特式建築,聯邦中有一部分貴族居住在其中。
潔淨的青石闆路旁站着哨兵,一個個目不斜視站守着。僅僅一塊布的隔離,這裡寂靜得有些肅穆。
褚蓁逐漸加快腳步,向街道的盡頭走去。
她忽然對自己會走在這裡的原因毫無頭緒,直到熟悉的凄厲叫聲讓她從迷茫中清醒。
“啊!!!放開我哥哥,你們...你們滾開!”
“哥哥!!!!!!”
是了,宣家居住在這裡。
女人的哭聲在她耳邊萦繞,讓她心驚肉跳。
臨春街的盡頭,宣家的門前站着不少人,其中好幾個是褚蓁認識的。更令她詫異的是,半空中浮着不少精神體,路邊的白熾燈穿透它們的身體,每個精神體都變得幽怨詭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