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放心,它們碰不到我們。”
說完,一直站着不動的關洵一隻腳踏進了前廳,褚蓁緊跟其後。
一進門,琴聲就停了下來,那個女人連同那架鋼琴一塊消失在了倆人面前,倒挂着的魚人胡亂揮舞的手不斷穿過他們透明的身體,引得褚蓁一陣戰栗,仿佛真的被它們觸摸到了一般。
“别放精神體出來。”
一旦放出來,倆人就會破壞幻境的磁場,他們就會被這裡的東西實質性地傷害到,成為這裡的一員。
“你現在再感知一次。”
關洵帶着她找到一張還算幹淨的餐桌坐下,敲了敲桌面讓她再次找找紀筠。雖然覺得自己像是被當成工具人,變成了找紀筠的指南針,但褚蓁還是乖乖地斂神探尋起來。
畢竟她就算生氣,眼前這位也隻會冷漠地再次命令她找人。
精神力展開,褚蓁努力感知着紀筠的存在,四周雜亂的氣味和聲音沖擊着她的意識海,她漸漸又開始意識模糊起來。
當她的意識力探尋到餐廳的大門時,眸色一亮,她騰地一下站起了身,指着門口說:“在外面。”
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廣玉蘭的青澀葉子味,很微弱,不過她絕對沒有感知錯誤,她的精神力一觸碰到就波動個不停。
關洵不置可否,這回輪到他跟在褚蓁後面走了。
這裡的布局和他們在地面上進入的海鮮餐館一樣,大門也是打開的,不過門外是熟悉的一片白霧,走進去一切都是未知。
褚蓁停下了要邁出去的腳,拿好了槍,偏頭對着和她并肩的關洵問:“待會打起來也不可以用精神體嗎?”
“可以喽,你厲害的話,随便。”
關洵聳了聳肩,搶先一步走進了霧裡。褚蓁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餐廳,餐廳中央消失的鋼琴和女人又回來了,那女人長着一張溫婉知性的臉,淺笑彈着鋼琴,她換了一首,這首帶着點傷感,有點離别的意味。
褚蓁握着槍,也走進了白霧。
背影隐沒在霧中,彈着琴的女人擡起頭,看了眼大門,忽然裂開嘴唇,笑了起來。
她站起來,遊動着自己的魚尾,跟着褚蓁她們一同進入了白霧之中。
在門前看着好似大霧覆城,什麼也看不見,但走了出來,白霧一瞬間就消散了,街景明了地映入他們的眼簾。
“往哪走?”
關洵問她。
“叮叮叮叮叮叮”
沒等褚蓁說不知道,一陣清脆的鈴聲在左邊的街道響起,一支整齊的人魚隊伍向他們這邊走來。即便是人魚看不見摸不到他倆,褚蓁還是煞有介事地走到一邊,避開一行人。
人魚們都面帶微笑,手裡捧着白瓷碗盤,裡面裝着各式各樣的菜。
都是生的,肉片和内髒,還有一些血肉模糊的怪異菜肴,最後一個老人手裡捧着一紮“飲料”,顔色鮮紅,混着紅色的肉末。
褚蓁無端從它們身上感知到一絲紀筠的氣息。
“往這”,她指了指人魚剛剛走過的那條道。
道路的盡頭是一家生鮮加工店,門後擺着的藍色橫幅上寫着生鮮加工幾個大字,店前有成堆的内髒和剝落的魚鱗,污水流了一地,一個大胡子人魚正拿着水管沖刷着水泥地面。
沒一會它沖幹淨了一塊區域,龐大的木制菜闆被它随意扔在地上,然後它轉身進到店裡,吃力拖出一個和它一樣大的魚池。魚池裡滿是泥沙,水很渾濁,褚蓁他們一時看不清裡面是什麼魚,耐心地等大胡子拿出來。
隻見大胡子人魚拿着厚菜刀往玻璃上一敲,嘩啦一聲,玻璃四碎,渾水四流,褚蓁下意識擋了擋臉,一旁的關洵看見魚池裡的東西則是冷笑一聲。
那是一個女人,她匍匐在地面上,玻璃碎片紮破了她白皙的皮膚,鮮血直流,她翻身沽湧着,朝着空氣不斷張口呼吸。褚蓁才注意到她的腮幫兩邊長出了和魚一樣的魚鰓,一張一合地露出裡面的紅色構造。
那大胡子嘿嘿一笑朝着店内喊:“這條魚真夠大,要我說杉海受染就是好事,不然我怎麼能抓大這麼大的狗魚哈哈哈哈”
狗魚,大胡子把地上難以喘息的人類叫做...魚?
褚蓁不解,關洵卻不給她提問的機會,長腿一伸,直接走進了店裡。
店面很大,裡面擺着很多海鮮池,裡面全是剛剛大胡子人魚嘴裡的狗魚,一個人魚正拿着白米飯往魚池裡面扔,在海鮮池裡遊着的人類争搶着浮出水面搶奪抛灑的米飯。
“嘿喲,急什麼,飼料多得是,吃多點,長胖點,才能賣個好價錢。”
那人魚聲音嘶啞,但聽得出年紀不大,是個女性,看來她是海鮮店的店員。
褚蓁走到一個最大的海鮮池前站住了,呆滞了一會,呼吸也跟着停了一瞬。
關洵走了過來,看見池裡的那副熟悉面孔,嗤笑一聲。
“真是...好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