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着宗政的關系,要勸她兩句,不要“自甘堕落”,這種地方不适合她……
她下意識神經緊繃起來,已經作好防備的架勢。
可是出于她的意料,談稷什麼都沒說。
她實在不适應這種場合,心裡就有些惴惴,但看他們興緻都很高,沒好意思說離開。
隻是,她牌技實在不佳,兩輪結束額頭的汗都要滴下來了。
“牌技不怎麼樣啊霓霓。”對面,周晉鵬打趣她。
方霓尴尬極了,說她平時不怎麼玩。
杯子裡的水隻剩三分之一了,正好手邊的高幾上擱了水壺,她起身就要去夠,馬上有服務生過來幫她倒水,嘴裡連忙緻歉。
服務生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半彎着腰在那邊給她倒,很是謙卑,弄得她很不好意思:“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吧。”
反觀其餘人卻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仍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笑,方霓深感自己和這幫人到底還是不一樣的,也融入不了他們。他們對自己,也隻是表面客套罷了。
又一局開始了,劉駿替換了周晉鵬,兩人還坐一起一道看牌,關系似乎還行。
“别啊,我不出這個。”劉駿嚷嚷,手裡的一個對子已經被周晉鵬扔了出來。
魏書白笑道:“出得好。”
正好扔掉手裡的兩張散牌。
輪到方霓,她悄悄看一下手裡的一把爛牌,糾結了會兒還是搖頭選擇不跟。
回頭卻見談稷在看她,唇角有淡淡的微笑。
她怔了下,不确定是否被他看出了什麼,有些心虛地收縮了回去。
但他很快就斂了目光,再看還是那副公事公辦的冷峻模樣,不過,輪到他出他卻扔了張單牌。
劉駿皺着眉沒跟。
方霓沒多想,扔掉手裡的一張很小的單牌,眉梢揚了揚。
她走了運,之後這局都挺順的,意外的赢了。
這還是她從坐下到現在第一次赢呢,不由露出微笑,但看劉駿的臉色忙收斂了,不敢太過,低頭洗牌。
“運氣不錯啊。”劉駿懶洋洋地擡眸,将手裡僅剩的三張牌往下一收,笑望着她。
方霓覺得他意有所指,沒明白,無措地坐在那邊,想笑一下又不太自然。
“發牌了。”談稷食指叩叩桌面,提醒。
方霓回神,忙低頭繼續洗牌,心裡松一口氣,感激地看他一眼。
談稷低頭在發消息,沒看她。
方霓雖然遲鈍,也感覺出來這牌桌上的氣氛不太對勁了。
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想起來,劉駿好像和宗政的關系不錯……她隐隐好似摸到了一點什麼原因。隻是,她這人本就不是很聰明,當時沒有反應過來。
隻有魏書白一直言笑晏晏,偶爾側過身跟談稷閑聊兩句,似是酒醒了:“中源置地現在是你在管嗎?”
“不是。”談稷低頭整牌,“地産這方面我不熟。”
“你前兩天不還跟劉海生去香港了嗎?交接了什麼啊?”
他說主要是金融這方面的業務,以及一些新興産業的,沒說太具體。
魏書白明白了,不問了,這種大企業,複雜着呢。
可能是他倆忙着聊天,方霓這一局運氣也不錯,一個人一組還爆殺他們三人,扔出最後一張牌時還特得意。
“又赢了?”談稷似回神,眸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着扔了手裡的牌。
“你們三個大老爺們壓不過一小姑娘?這牌就真有這麼爛?!”一看戲的公子哥兒起哄。
這就是句玩笑話,但還是有人放心裡了。
談稷當沒聽見,指尖随意摩挲了一下戒面。方霓才發現他食指上戴了一枚戒指,黑色寶石戒面,很是貴氣,襯得手指格外修長,根根分明,手背上浮現明顯的青筋。
因為卷着袖子,蔓延到肘彎裡,乍一看有些猙獰。不過可能人蠻斯文,身材比例又好,包裹在熨帖的白襯衣下,中和得恰到好處,反有種說不出的男性魅力。
他的長相氣質,就跟粗犷野蠻之類的不搭邊,衣冠楚楚,風度翩翩,第一眼很容易給人好感。
隻是,五官線條有些淩厲,直白醒目的英俊濃顔,加上一米八五還要往上的大高個,典型的北京爺們兒,男人味十足,給人的壓迫也很強,一看就不是好說話的那種人。
有種給你臉是他修養好,但你要是給臉不要臉他也能分分鐘翻臉的感覺。
“其實我也挺好奇。”劉駿半開玩笑地要去揭他扣在底下的那最後三張牌,“阿稷你是真的一個對子都沒有嗎……”
方霓看不到的角度,談稷撩起眼簾不鹹不淡地掃了他一眼。
這一眼冰冷睥睨,沉靜的面孔不知怎麼就變了,滿是嘲諷,也沒攔,料定了他根本不敢揭。
劉駿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手懸在那邊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再來一局再來一局,你也是阿駿,别輸不起啊……”周晉鵬哈哈笑着打圓場。
中場休息,劉駿到外面去抽煙。
天太冷,打火機擦了兩下都沒點燃,他有些煩悶。
有人從裡面出來,是周晉鵬,看到他笑一下,上前體己地替他攏燃了火:“這麼冷,怎麼不去裡面坐?”
劉駿哂了聲,拿眼角斜他,暗指他明知故問。
周晉鵬哈哈一笑,笑過後道:“今天這位是怎麼了?吃錯藥了?”
他爸在中辦任要職,雖家世和底蘊比不上談家,提起談稷時也沒有太多忌憚,放在此情此景下甚至還有些微不可察的鄙薄。
“我跟他又不熟,我怎麼知道?”劉駿扯了下唇角。
宗政才是他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哥們兒,跟談稷隻是點頭之交面上熱絡罷了。
半晌,周晉鵬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你管不了也沒法管,随他去吧。他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看上了就一定要弄到手,不吃到嘴裡能善罷甘休?”
“……他也不嫌埋汰?他缺女人嗎?”劉駿都無語了,回憶了一下,“這小姑娘才幾歲啊?看看得了,還真準備下手?而且,她還是阿政的……”
“行了,你别管了。”周晉鵬勸,“真惹毛了他你這日子還能過?他發起瘋來就是個神經病,天王老子都管不住!”
他沒說的是,左右就是個女人。
宗政都快結婚了,沒準都不要了正準備轉手給談稷呢,犯不着為這麼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得罪談稷。
他們圈子裡這種事兒也屢見不鮮。不過這小姑娘瞧着挺純的,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