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董還在開會。這樣吧,您在這兒稍等一下。”把她領到辦公室,秘書卻不好擅作主張,隻好将她帶到橫斷栅格後的會客區。
方霓四下裡看看也沒發現自己的筆和草稿紙,隻好在沙發裡坐下。
這辦公室是真的大,也裝修得很有格調,三面都是玻璃,采光很好,東西不多但都是精品,擺設布置都很有講究。
他可能是很忙,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影。
方霓有點焦躁時,門被一個秘書模樣的人推開,一群西裝革履的高管魚貫而入。
談稷不是走在最前面的,卻是全場焦點,幾人快走時都下意識跟着他的節奏偏朝向他,旁邊彙報的一人邊彙報還邊不時看一下他的神情,聆聽他的指示。
他的表情始終很淡,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停下腳步皺眉思索了會兒。
幾人不敢打斷,彙報的那個還捧着文件,也不敢出聲,就那麼捧在那兒半尴不尬地懸在半空。
直到他吩咐下去:“把下午那個會議改到明早8點。”
旁邊那人忙應一聲,拿出紙筆恭謹地記下,又奉上文件,手在上面滑動着:“您簽這兒。”
沒點兒着力便用手背墊着,方便他簽。
談稷簽完,才将鋼筆蓋擰上。
一群人依次出去,不忘将門替他關上。
屋子裡的暖氣太足了,不像她家那種老管道,方霓身上早就沁出了汗,額頭晶瑩,不過她裡面就穿了件貼身的毛衣,沒好意思在他面前脫。
“熱嗎?”
她頓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跟她說話,往回看,正對他微笑的俊臉。
約莫是剛剛開完會,他身上穿的還是正裝,看上去格外修長挺拔,器宇不凡,除了一條有些特别的幽藍色多條紋領帶、有些花色的領夾較為别緻,身上沒什麼别的裝飾,挺斯文低調的。
方霓忙道:“還好。”
聞到煙味,她忍不住嗆了一下,白皙的小臉憋得通紅。
談稷怔了一下回頭,将剛點着的香煙掐了,開了空氣淨化器,嘴裡說着“抱歉”,在她對面坐下。
一來二去方霓也看出來了,他往常點煙從來不用過問别人,真不習慣那些人也不會像她一樣沒眼力見地直接表現出來,都默默忍了。
她擡眸望去。
不得不承認這人有一副好皮囊。
談稷的長相很有辨識度,是那種典型的白皮濃顔,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五官硬朗,秾麗深刻,直勾勾地盯着一個人時,不知道有多麼霸道,讓人又敬又怕。
但是睫毛很長,瞳孔漆黑,一雙鳳眼明亮又漂亮,一看就氣度不凡,活脫脫就是書裡走出來那種“鐵面劍眉,兵權萬裡”的貴公子長相,笑起來很給人好感。
雖然氣質沉穩,他看上去精氣神很好,似乎要比實際年齡小一點。
可能是常年健身的緣故。
“這邊暖氣偏高,我常讓他們打低點,公司的錢不是錢?”他不在意地對她笑笑,開了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跟工作時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不同,他私底下似乎還蠻随和,好像不是很有架子。
不過這種人城府太深,永遠有旁觀者的清醒,他的話不能當真隻能信三分。
方霓不知道要怎麼回應,也隻好笑笑回應。
隻是因為緊張和警惕,表情有些讪。
這種紅旗腳下土生土長的公子哥兒,出身擺在那,所見所聞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再客氣,方霓也不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是個可以平等交流的個體。
雖然這人從始至終和顔悅色,她還是有些畏懼他。
不打算多待,她忙說明來意。
“筆?”談稷恍然,繞到辦公桌後,低頭翻找了會兒,然後将一沓草稿紙遞給她。
紅色的簽字筆在上面,被他拇指微微壓着。
一雙很寬大修長的手,指骨分明,成熟而好看。
可能是皮下脂肪少,青筋很明顯。
“謝謝。”她忙起身去接,雙手一起伸出,有點兒迫不及待的樣子,結果發現草稿紙似乎被他翻過,最上面的一張上都是卡通塗鴉。
她的臉瞬間漲紅,有種上課開小差被窺破的窘迫。
他要笑不笑的,解釋了一句:“你這紙沒有裝訂,我拿的時候不小心碰翻了。”
結果就這麼不巧,拾起整理時翻到她塗鴉的這一張。
看她尴尬,他輕嗽一聲揭過了這個話題:“我有時也會開小差,這種采訪挺無聊的是嗎?”
方霓尴尬一笑。
他似乎已經極大程度照顧她的面子,方霓不清楚他平時對别人是不是也這樣“善解人意”,還是關愛“幼小”,都挺讓她難為情的。
她表情倔強,沒應。
談稷不再為難她:“去哪兒?我讓老張送你。”
他彎腰要打内線電話,她忙不疊揮手:“不了,我打了車。”
“那好。”他意味深長地笑笑,沒有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