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松蘿睡眼惺忪,含糊其辭的回應了聲,尾音拖的很長。
以至後來衛慈說的什麼,她完全沒聽太清,隻因她的意識逐漸被那股溫暖吞噬,眼皮一張一合,意識消散前夕,隻聽衛慈說了句。
“安心睡吧。”
然後她便沉沉睡去。
衛慈盯着她那高挺的鼻骨,結喉滾了滾,他盯了許久,眼眸蒙上了霧氣,眼睫顫了幾下後,視線慌忙别開,一種窺視感瞬間蔓延至心頭。
馬車行在茫茫黑夜,車輪細小的“嘎吱”聲尤其刺耳,可松蘿卻睡的很香,像是能隔絕周遭的一切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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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蘿感覺到肩膀正在被人晃動,從輕緩到力度漸大,伴随着的是男子略顯焦急的嗓音。
“蘿蘿……蘿蘿,松蘿姑娘?姑娘。”
這些話侵蝕進她的腦海,她猛地睜眼,身體緊跟抖了下,目光被衛慈的身影擋住,而此時,他一雙大手正準備落下。松蘿見是衛慈,才安心下來,她以為遇到什麼髒東西了。
“大人,怎麼了?”松蘿揉了揉雙眼,左右看了看,嗓音沙啞地詢問。
衛慈輕聲細語地回道:“到你家了,快些下來吧。”
這時,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一個腦袋探了進來,好像在尋找着什麼。
看到面前的一幕,她驚的捂住嘴巴,同時驚呼出聲:“你們還做什麼?”
從她這個角度看去,衛慈和松蘿,好像在……
衛慈身形一震,趕忙扭過身。松蘿被這一聲吓到了。
“啊——”
衛慈的身體移開後,松蘿這才看去,待看清人是昭雪後,才撇嘴問道:“你方才喊什麼?真真是吓到我了。”
昭雪探究的目光從松蘿和衛慈身上掃過,衛慈也不知為何,就覺很是尴尬。她看松蘿倒沒與衛慈一樣的神情,心底便暗暗猜測是否是自己誤會了。
“蘿蘿,你快些下來,”昭雪急忙喊道,而後便縮回頭,下了馬車。
松蘿下了馬車,衛慈緊跟其後。
昭雪一把拉過松蘿,眉頭皺了皺,雙目一眼鎖定她後肩上被白布纏住的傷口,那白布此時已經紅透了,被血浸紅的,在這黑夜下,很是瘆人。
昭雪踮着腳,腦袋像是要伸到松蘿後背,見實在看不到,她直接跑到松蘿身後。
松蘿見狀還想躲,可卻被昭雪雙手控制住。
“這是何時受的傷?”昭雪目光閃爍,不一會便泛起幾片淚花,滿是心疼。
她伸手想去觸摸,但想到松蘿可能會痛後,又收回了手,旋即略顯生氣的嗓音,繼續盤問道,“你這才出去多久,怎得又受如此重的傷?還回來這般晚?”
松蘿一整個被問住,腦袋木木的,一時竟不知該回答哪個問題。
她隻好轉過身去,先安撫起昭雪的情緒,她晃了晃那條胳膊,連帶肩膀那塊一起震動,回道:“不小心受傷的,已被包紮過了,而且你看,我如此晃動,也不覺得痛,現在已無大礙了已經。雪兒,你不必為我擔憂。”
昭雪見她有所隐瞞,眼珠一轉,心生一計,轉而問衛慈,嗓音滿是嘲諷:“衛大人,我們家蘿蘿為何受如此傷?大理寺官兵衆多,竟都保護不了一個姑娘?傳出去多丢人!上次是胳膊受傷,就那麼幾塊淤青,我也不便與你算賬了,可這次!”她指着松蘿受傷的地方,“這次出了這麼多血,您一句交代都沒有嗎?”
昭雪還想繼續說,松蘿卻急忙制止:“雪兒,是我自己讀不懂老翁暗語受傷的,與衛大人無關,你莫要生氣了,我下次會注意的。”
她的語氣像是在撒嬌,昭雪最是吃這套。
可如今昭雪是在裝,并不是真的生氣。
衛慈也以為昭雪真的生氣了,趕忙緻歉:“松蘿姑娘受傷,大理寺的确有責任,是在下沒有護好松蘿姑娘,實在抱歉……松蘿姑娘受傷乃我們所查案件的嫌疑人所緻,嫌疑人會突然出現,是我未曾預料到的,若非如此,我定會和松蘿一同前往,定不會讓她受傷。”
昭雪見衛慈态度還算可以,立馬換了副模樣,不好意思地說道:“衛大人,我方才所言并非有意為之,也并非真的對大理寺官兵有何意見,隻是若你不告訴我蘿蘿是如何受的傷,恐怕任憑我如何問,她都不會說,所以實在對不住,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裡去。”
衛慈竟被眼前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算了一計,心中不免感歎,“果然不可小瞧人,尤其是裝作生氣的女子。”
他搖了搖頭:“無妨,你也是為松蘿姑娘好。”
松蘿早就看出昭雪是在假裝生氣,因為昭雪說謊時,手指甲總會不自覺紮自己的肉。但她并未拆穿,因為她也想看看,衛慈會是怎樣一個态度,他所言倒是沒令她失望。
她甚至有點暗爽,有人這麼關心她。
松蘿嘴角輕微揚起,拉起昭雪的手,清了清嗓子,溫和地說道:“雪兒,你可有做飯?今日一天我都不曾吃過什麼,都有些餓了,來的路上光瞌睡了,現下天色已晚,集市上也不曾有擺攤的。”
“做了。”昭雪看着她,無奈地說,“大理寺再忙也要記得進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