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聚精會神的目視着前方木門處。
門簾被掀開,宋遠山首先踏入,他身後跟着那位工匠。
工匠被帶到衛慈面前跪下。
宋遠山道:“大人此人名高勇。”
高勇緊皺着眉頭,像是受到巨大刺激。突地,高勇用力拍打着自己的頭,眼睛一閉一睜,嘴裡不停念着:“跟我沒關,跟我沒關,跟我沒關啊。”他的舉動變得越來越荒謬。
李少語想上前制止,可被松蘿攔住。
“别動。”
松蘿在衛慈和李少語的目光下到宋遠山面前,低頭小聲詢問:“他可有狂躁症等疾病?”
宋遠山撓撓頭,“我派人走問了其他工匠,都說這高勇平時除了暴躁,其他沒什麼毛病。”
松蘿聞言,開始沿着高勇轉圈,她狡詐一笑,擡腳一把将高勇踹倒在地。使了松蘿不少力氣。
隻聽高勇“哎喲”一聲慘叫,他猛地迅速起身回頭,氣勢淩人居高臨下道:“你敢踹我?”
松蘿不由一笑,小碎步往左移,探出腦袋朝衛慈笃定地說道:“大人,他裝的,他根本就沒瘋。”
高勇怔住了,他本想繼續裝瘋賣傻,可宋遠山直接将他擒住。
松蘿回到衛慈身邊。
衛慈看向她,迫于求證道:“你如何看出他是裝的?”
“簡單,細緻觀察便好。”松蘿洋氣下巴,得意洋洋地說,“從一開始我就覺不對,宋大哥帶高勇進來時,他沒有害怕,也沒有垂頭不語,而是左顧右盼,像是在打量着什麼,直到進來後也沒有出格舉動,而是稍頓後才開始發瘋,且不說他裝的有多拙劣,單憑一具屍體就能将一個粗壯工匠吓成傻子,從根源上高勇的所作所為就不成立。就算真的可以吓成傻子,可我剛剛隻是踹了你一腳,你便如此激動,若真成了傻子,此刻應害怕倒地後身體蜷縮,亦或直接攻擊我,而你先是問我為何踹你。”
“你覺得一個瘋子的思維有這麼清晰嗎?”松蘿挑眉,凝視着高勇,厲聲質問道,“故你就是在裝,說!人是不是你殺的!”
高勇身子跪地弓起,宋遠山正控制着他。
衛慈歎氣,臉龐浮現出不耐,随後語氣拉長,恐吓道:“膽敢在大理寺卿面前裝瘋賣傻,你的小命是不想要了?若真是如此,本卿……”
話未說完,高勇嚎叫道:“大人,大人,小的知錯了!我招,我招,我什麼都招!”
衛慈擺手示意,宋遠山松開了手。
高勇使勁扇了自己一巴掌,而後擡頭連連求饒解釋:“大人,沈修真不是我殺的。”
“把你知道的悉數說來,若有隐瞞你想必知道大理寺的手段。”李少語道。
高勇瘋狂點頭,開始陳述起他所知曉的:“我原本是這些工匠的頭兒,可他沈修靠着和極樂坊東家沈清兒的關系居然橫插一腳,硬生生将我擠了出去自己當上了工匠頭兒。有次我喝多了,和他發生了口角,我揚言日後要殺死他,可沒想到他竟真的死了,真的不是我幹的啊,大人。”
他說着磕起頭來,碰撞地闆的聲音格外響亮。
幾人都晃了神。
李少語率先發問:“這就是你要陳述的?”
高勇:“對啊,人不是我殺的,我當時隻是借着酒勁發瘋而已。”
“那你為何如此害怕?”松蘿左觀右觀他都不像在說謊,但仍抱着懷疑問,“難道不是心虛嗎?”
“我害怕是因為當日我說要殺他時,很多工匠都聽到了,有些還撺掇我真去,所以我怕被大理寺當成兇手帶走,所以才想出裝瘋賣傻這一說。”高勇羞愧地不敢擡頭。
衛慈扶額,像是聽了個冷笑話般,緊繃着臉,擺手示意帶走。
宋遠山将其帶走時,高勇還在說着,“大人明鑒!定要明鑒啊,我沒殺人!你們去查高勇想好的!她定有問題!”
因距離問題,高勇聲音漸小,但衛慈還是聽到并記在心裡。
松蘿有些不好意思:“大人,我本以為高勇說謊的事情對案件很重要,未曾料到竟是如此雞毛蒜皮之事,實在抱歉。”
衛慈正想回話,白雲生從門處走了進來。
他面色凝重,雙眉緊鎖,宛如嚴冬霜雪。其面容上籠罩着沉重陰影,令人一瞧便心緊。
衛慈起身,白雲生來到衛慈面前。
“如何?”衛慈着急地問,“可查出具體死因?”
白雲生緩緩道:“屍體死于刀傷,但具體死因是毒,我猜測是刺殺屍體的刀上有毒。我在屍體眼部捉到一隻蟲,将其分割後流出黃色黏液,若我所猜不錯,此蟲乃這乃西域蠱蟲,與其國一種魑蠱毒結合,此毒若沾身,不出半日屍體便會腐爛。”
“西域蠱毒?”頓時,衛慈雙眸瞪圓,難以置信地反問。
白雲生再次确信地回:“不錯,西域蠱毒——魑蠱毒。”
松蘿也覺荒謬,京城内竟會出現西域毒,這若傳出,定然會掀起風浪。
忽地,衛慈腦中莫名想起那日王大英所描述的男子,他急迫地問白雲生:“可能推測死亡時日?還有屍體有沒有特殊樣貌特征?”
白雲生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死亡時日應在七日内,因腐爛程度較大,所以并不能推測準确時辰。至于樣貌特征……他嘴角處,貌似有顆黑色的痣。”
“去派人喊王大英過來。”衛慈朝李少語吩咐。
衛慈随口一問,本來并不抱很大希望,可白雲生的描述的與王大英所言偷盜卷宗那男子的樣貌特征完全相同。
松蘿本疑惑,可在聽到白雲生回答時猛地回過神。
她内心不得不佩服衛慈。
“大理寺卿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一道冰冷清冽地嗓音從門外傳來。
幾人不約而同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