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禦戎被放走的時候,還有其他人在場麼?”白濯羽心煩意亂,焦躁問道。
那守衛搖了搖頭道:“當時大家都去城門底下看熱鬧了,就剩我一個人。我也想看看天樞大人長什麼模樣,可惜抽簽抽輸了,留下執勤。真該死。”
“就剩你一個人,然後你還把人犯看丢了,是不是?”白濯羽氣得七竅生煙,“玩忽職守,該當何罪!”
“少俠呀,人犯已經跑了,您生氣也沒用啊。不如,您喝點小酒,消消氣消消氣。”守衛卻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表情,笑着從桌上給自己倒了杯酒,拿起就要喝。
白濯羽怒而拍桌道:“把酒放下。先回答我問題!”
守衛見狀,隻好不情不願地将手中的酒盞放下,懶散道:“哎呀白少俠……莫生氣,莫生氣,氣壞身體無人替……”
“守衛大哥,你辦事如此不牢靠,顔公子沒有說過什麼嗎?”白濯羽嚴肅問道。
“我剛來太守府不到一個月,顔公子還沒來得及罵我。”守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卻理直氣壯道,“白少俠,我要是辦事牢靠的話,您現在應該還因為偷吃點心被關在這裡呢。”
“如此說來你還很驕傲是吧?好好好。”白濯羽雖然心煩意亂,但也不想在此發作,“你确定我身邊那人曾經出現在顔府,還與我親近?不會是顔繁熙或者是鄭甯吧?”
“白少俠說笑了,顔公子和鄭軍校都是給我發錢的,我怎麼可能不認識他們!”守衛道,“放走人犯那人,絕對不是他倆。”
“那除了這些,你還記得此人身上有什麼特征麼?”白濯羽問道。
那守衛放下了酒杯,倚在牆上,認真回想了片刻道:“您别說,還真有。”
“是什麼!”白濯羽急問道。
“您先讓我喝口酒……”守衛指了指那桌上倒了半杯酒的酒盞,作勢要伸出手去。
“先回答我問題,再喝酒。”白濯羽一把将那酒盞奪過拉遠。
守衛扁了扁嘴,無可奈何道:“我記得那人身上好像挂了個香囊,香囊好像是自己繡的,繡得難看至極,簡直是個四不像。因為沒見過那麼醜的東西,我就記下了。”
白濯羽聞言,心神一驚。
她對那香囊很有印象。那香囊是當時她從雲容章那裡求來的。
當時她需要找到莊靜融的下落,又猜到江冷音和莊靜融有聯系,所以她向雲容章借了一個香囊,偷偷挂在江冷音身上,然後通過香味一路追到了銀紗樓。
現在想來,那香囊似乎是雲容章很寶貴的東西,那上面的刺繡很可能就是雲容章親手繡的。
該說不說,很明顯,雲容章的刺繡水平和藝術審美比較令人發指。白濯羽記得,那香囊上面的圖案能隐約看出是一隻鳥,至于到底是麻雀還是鴛鴦還是燒鴨,她就完全辨認不出來了。
按理來說,白濯羽早該把香囊還給他。可是從銀紗樓出來後發生了太多事情,她便把這件事抛在了腦後。
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那香囊到底是什麼來頭,上面繡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何會讓雲容章如此珍惜。
一樁樁一件件線索都指向雲容章。白濯羽不願相信,深吸了兩口氣,隻好又耐心問道:“那守衛大哥,若是我将當時那人帶來,你能認出來麼?”
“應該,差不多能吧。”守衛漫不經心道,“反正您身邊的公子就那兩位,不是這個就是那個。”
“那好,你站在這裡不要走動,我去把人叫來,你辨認辨認。”白濯羽心亂如麻道。
“那那那白少俠,您也問了這麼多話了,這也該輪到我喝酒了吧?”守衛指了指白濯羽手中的酒盞,悻悻問道。
獨屬于江湖人的警惕讓白濯羽不敢信任任何不明液體。她帶着幾分警惕地将酒壺拿過來,往外倒了幾滴,上下檢查了一番,又湊近去嗅了嗅。沒有任何異樣的痕迹。
白濯羽确認了酒确實沒有問題,便默認了守衛的請求。她沒有閑心多與守衛計較,也懶得去找人告狀。既然禦戎已經跑掉了,那确實沒有犯人可守,他願意喝就喝吧。
白濯羽将酒盞放于桌上,沒有多加廢話,把牢門一關,往外走去。
白濯羽從地牢走出,往外行了幾步。她一邊思考,一邊習慣性地把玩亂雪刀的刀柄。這是她慣常的動作,每當她感到不安之時,握住刀柄便會讓她的心中踏實一點點。
可此時此刻,白濯羽卻突然覺得哪裡不太對。她把玩刀柄之時,感覺手上觸感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這變化極其細微,白濯羽觸覺靈敏才捕捉到。
她将自己右手伸出來,捏了捏食指和拇指,感覺兩指之間似乎有些微微發澀。她嗅了嗅手指,沒有任何氣味。但是直覺告訴她,那種生澀的觸感應該和毒藥相關。
她那雙手沒有拿過别的東西,隻在剛剛觸碰了那酒盞的外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