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先生貴庚?”
“我在世上已度過六千餘年。”
神策府,一個斜倚在塌上翻着書卷,一個端坐在案前整理着東西。
聽到鐘離已經六千餘歲,景元放下書卷,“不知可否向先生請教下規避魔陰身的方法?”
鐘離頭未擡:“在我的故鄉,并沒有魔陰身這一說,與之相替的是磨損。”
“先生又是如何規避磨損的呢?”
“收斂脾性,保持心态平和便可。”鐘離終于擡頭望了景元一眼,“将軍不也是如此做的嗎?”
“哈哈哈。”景元爽朗地笑了一聲,“先生心思缜密,隻在我府上當個客卿可惜了。”
“不知将軍有什麼高見呢?”
“十王司的判官?”景元眯着眼睛笑:“先生可有興趣?”
鐘離抵住下巴:“将軍莫不是聽了在下小友的建議,要诓我吧。”
景元幹笑兩聲:“先生明鑒,我可是真情實意的。”頓了頓他又道:“此前聽列車的朋友所言,先生在故鄉時曾在往生堂任職,往生堂的業務涉及生與死的邊界,與十王司業務略有相同。故此,方才我才有先前一言。”
鐘離微微歎息:“其實在下真的隻是來塵世閑遊的。”他扶額道:“将軍與在下的小友很是熟悉嗎?她竟連此事都與你說了?”
景元舉了舉手機:“無事閑聊而已。先生在羅浮上并無親友,想要多多熟悉先生,自然隻能從先生的小友——也就是無名客處了解情況了。”
“此為何物?”鐘離從椅子上站起來,看着景元的手機,眼中不乏好奇。
“手機,可用來通訊聯絡,也可用來悠閑娛樂。”景元道:“無名客沒有告知過先生嗎?”
“倒是有。”鐘離想起來了,手掌翻轉向上,一個岩黃色的手機靜靜懸浮在他的掌中:“此前小友送與我的物件,她囑托要細細研究一番。然在下事務繁忙,便無暇了解。”他看向景元,“将軍可否......”
“好說好說。”景元點頭:“讓我先教先生如何使用手機吧。”
鐘離微笑:“如此,便多謝将軍了。”
他将手機遞給景元,景元接過來往上輕劃了一下,卻沒有解鎖。他看向鐘離:“先生設過密碼?”
鐘離搖頭:“從未,不過此前小友抓着鄙人的食指在屏幕上按了一下。”
景元把手機遞給鐘離,看着他摘下手套,露出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在手機上按了一下。
将軍微微眯眼,此人虎口處有老繭,想來是常年握槍留下來的痕迹。景元眸子漸深,此人看着儒雅斯文,說起話來不卑不亢,一副讀書人的模樣,但其實内力深厚,實力不可小觑。
大拇指的指套尚有圓弧狀的壓痕,應該是扳指留下來的痕迹無疑。這是屬于上位者的物件,恐是鐘離怕起不必要的誤會故将扳指摘下來了。
鐘離将手機解鎖完遞給景元,“勞煩将軍了。”
景元接過來,頁面隻有個聯系人和幾個最近時髦的遊戲以及一些常備的社交軟件。聯系人隻有星一位,這些恐怕也是她給設置的。除卻這些,手機幾乎幹淨得過分,幹淨得有些不同尋常。
鐘離見景元半天不說話,問道:“将軍有什麼問題嗎?”
“并無。”景元随聲應道:“我們先加個聯系方式吧,之後我再教你如何與人聯系和使用拍照功能。”
“麻煩将軍了。”
景元點開鐘離的個人名片,把二維碼打開,将手機遞給了鐘離。
鐘離看着那黑黑白白的東西,密密麻麻的,忍不住一陣眼暈,不由得出聲道:“此為何物?”
“二維碼。”
景元拿起自己的手機掃了一下,隻聽滴地一聲,鐘離便感到手機震動了一下,然後看到了景元的好友申請,便點擊了添加。
在備注的問題上,鐘離設置成了“将軍”。景元看到後,忍不住出聲提醒道:“仙舟有帝弓七天将,除卻元帥,有六個将軍。先生以後也會見到其他的将軍,如果備注也是将軍的話,恐怕要弄混了。”
景元此舉是想讓鐘離備注自己的名字,但不知鐘離是有意還是無心,他最後給景元的備注是“羅浮将軍”。
景元見狀,不由得雙手環胸。他不動聲色地将一切盡收眼底,卻什麼也沒說。
鐘離似有察覺,他抿了抿唇角,眼神微動。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在了原地。微風拂動,撩起景元深紅色的戰袍。銀發的将軍靜靜地盯着神态自若的鐘離,看他手指在手機上滑動。
在看到賬戶餘額的巡镝和信用點都為1時,景元的眉頭動了一下。
鐘離有些難為情地笑了一下,打破了這密不透風的沉寂:“将軍莫笑,前幾日遇上搶劫,在下不敵,隻能破财免災了。”
景元看着鐘離一本正經地開玩笑,内心哭笑不得。他抱了抱胳膊,例行公事道:“先生可曾去地衡司報過案?”
鐘離點頭:“若非如此,恐怕将軍也不會留意到我這一介閑人。”
景元被噎了一下,打圓場道:“若非如此,我可就失去結識先生的機會了。”
見景元回答得滴水不漏,鐘離微微一笑,也沒再多說什麼,隻是依次點開手機的各個軟件,将裡面的信息毫無保留地展現在景元的面前。
末了,鐘離擡眸:“将軍可看仔細了?”
面對鐘離的話裡有話,景元隻是輕輕一笑:“景元不知,先生所言何物?”
鐘離無奈搖頭,打開相冊裡的一張照片。
景元看過去,那居然是一張他的相片。上面的他正在支着下巴打瞌睡,一隻小麻雀站在他的腦袋上正在啄他的頭發。
“這是?”明知鐘離顧左右而言他,景元還是就坡下驢,順着他的話問了下去。
但同時眉頭輕輕地皺了起來,因為拍攝背景是在神策府。如果是鐘離自己拍的,那麼潛入神策府的罪名可就大了。
景元饒有趣味地看着鐘離,輕輕挑眉:“原以為偷拍這等不雅之事不會是先生做出來的。”
鐘離颔首:“自然。這張相片是小友前幾日發給我的,美其名曰好東西就是要一起分享的。”
一瞬間,景元的臉色可謂精彩紛呈。
——
星穹列車。
星正帶着三月七和丹恒與對面的銀狼刃以及卡芙卡厮殺,遠不知道鐘離已經把自己賣了。隻是打了個噴嚏後揉了揉鼻子,然後繼續打遊戲。
少女的手指快速在手機上遊移:“能把阿刃也叫來,銀狼你可以啊。”
屏幕那邊的銀狼還沒說話,刃陰沉沉的聲音就傳過來了:“摸摸自己的脖子是不是很涼。”
丹恒迅速回擊:“适可而止!”
刃陰恻恻的聲音又來了:“飲月......”
“阿刃,别吓壞了小姑娘。”
星激得身體一顫,關了語音,戴上耳機,直接打字轟炸銀狼:“啊啊啊啊啊你怎麼語音外放啊。”
銀狼慢悠悠的聲音傳過來:“你不也語音外放了。”
星氣得直冒煙,噼裡啪啦打字:“阿刃和丹恒能一樣嗎?!”
過了好久,銀狼才慢悠悠道:“刃剛才看了一眼我的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