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香這話一出，無法忽略的視線集中到他的身上，他動作一頓，掃了一圈餐桌上的幾人，慢半拍的問，“不、不可以嗎？”

“并不是，立香少爺。”阿福出聲緩和氣氛，“隻是我們都會比較擔心。”

“我隻是在哥譚走一走。回來這麼久，我還沒有去親眼看過這座城市。”立香解釋，“而且是白天，應該沒問題吧？”大家也并不認識他，綁架他也沒有什麼好處，立香目前對自己的定位就是一個普通人。

布魯斯對哥譚白天的安全性并不打算評價，而是表示：“可以，讓達米安和你一起。”

加上達米安不會更危險嗎？

“我自己可以，再說達米安也有自己的事情吧？”他望向那個表情冷酷的男孩，希望對方和他站在同一戰線。

隻聽達米安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哼”，然後同意了布魯斯的提議。

下午的行程就這麼決定了，司機開車把他們送到市中心，便把他們放了下來。

立香對四周的一切都十分好奇，一旁拽酷的達米安看起來不太情願，卻一直跟在他的身邊，然後用眼神吓退周圍蠢蠢欲動的想摸一把可愛小孩的人類。

“給。”立香把手裡的可麗餅遞到達米安面前，他手裡還握着一個。

達米安疑惑的眼神傳來，立香彎着眼開口，“不用這麼緊繃，我們是出來玩的，周圍的人也是，都沒有惡意。”

“不過還是謝謝達米安，幫大忙了。”雖然沒有惡意，但面對太過熱情的搭話還是會讓人感到苦惱的。

達米安遲疑着接了過去，真是個奇怪的人。

今天哥譚的天氣是少有的晴朗，達米安一路跟着近距離觀察，盯着立香的影子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特殊的地方。

在那個監控視頻裡，立香喊出“伯爵”的那一瞬間，屬于他的影子仿佛突破束縛，回應召喚，可是比影子更快的是凜冽的殺意，在那之後，影子再也沒有動作。

他的影子到底有什麼？随後黑暗正義聯盟的人帶來了一個新的概念——英靈。

他的影子裡藏着一個契約的英靈？至少他們目前沒有辦法得到答案。

達米安突然發現身旁的人停了下來，不知不覺間他們來到了哥譚地标建築——韋恩塔。

黑發藍眼的男孩怔怔地望着塔頂的方向，好半晌沒有動作。

韋恩塔始于1888年，由曾曾祖父艾倫·韋恩建造，十二座怪獸石像守護着每一條進入城市的道路，是堅定的守衛者。

可是立香卻仿佛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從塔頂墜落，無止境地墜落着。

“立香？”達米安将他喚醒。

立香眨了眨眼，墜落的身影消失不見，韋恩塔在夕陽的照耀下，反射着橘黃的暖光。

他收回視線，“走吧，我們再沿着海港的方向走一走。”

達米安沒有反駁，隻是提醒了一句，“太陽快下山了，哥譚的夜晚會很危險。”

“沒關系，隻是一小會。”

“達米安，你知道蝙蝠俠嗎？”立香突然說道。

達米安謹慎地打量着立香的神情，隻見他望向前方，惬意地感受着港口的海風，似乎隻是随口一問。

“不知道才奇怪吧，畢竟是哥譚。”

“是喔，我看過那個‘哥譚印象’，出現最多的是蝙蝠俠，然後就是羅賓。”

“你知道嗎？達米安，十幾年前我總會無比慶幸自己降生在韋恩家，因為這是哥譚。就連我也不得不承認，哥譚是一座很糟糕的城市，可是十幾年後，這個城市卻擁有了自己的超級英雄，讓我看到了哥譚的更多可能性。”

達米安卻說：“但很多人認為是蝙蝠俠的出現吸引了更多超級罪犯。”

“人類就是這樣一種生物啊，哪怕是蝙蝠俠自己也會産生質疑。但其實沒有必要去尋求認同，并不是所有東西都有答案，在這種時候憑心意去做就可以了。”

達米安沉默。

“果然我突然說這些還是太奇怪了嗎？”

達米安快速反駁，“沒有。”頓了頓，又說，“可是你很奇怪，你的感情和你的表現，有一種奇怪的割裂感。”

“我知道的。”

達米安難得驚訝地看了過去。

“我雖然是八歲的外表，但我的思考方式卻保留着長大後的習慣。我的身體狀态前所未有的好，可是我的靈魂卻始終萦繞着無法褪去的疲憊感，失憶仿佛是一種抗拒過去的行為，但是心底總有聲音讓我繼續往前，還不到停下的時候。”

他望着遠飛的海鷗，笑了笑繼續，“我都懷疑自己失憶前跑去當什麼勇者漫配角了，不過可惜我隻是個普通人。而我不在的那些年，超級英雄層出不窮，屢次解決世界危機，普通市民安居樂業，不用考慮戛然而止的明天。每當這種時候，我又會覺得慶幸，真好啊。”

就像自己一直期盼的目标得以實現的滿足感。

可是不是的，他知道他還有事情沒有做完，就像一個漫長的故事還沒到落下句點的時候。

達米安知道此時肯定有不少人在偷聽，那群人對立香的關注就像對每一個被接納的家庭成員，沉默但不容拒絕，他能夠保證自己身上沒有，但另一個人身上卻未必。

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到什麼回複的話語，隻是習慣性不冷不熱地嘲了一句，“聽起來是一場美夢。”

誰知對方疑惑地重複了一遍，“美夢？這樣聽起來确實不錯。”

如果這就是結局。

“果然達米安是個好孩子。”立香笑着稱贊道，蹦跳着走向韋恩家派來接他們回去的轎車，徒留黑發綠眼的男孩難以置信的停留在原地，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