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柏水在家裡也沒見鄒喻收拾過什麼東西。
據他觀察,鄒喻房間基本是随手就收,不至于拖到大收一場後還能翻出畢業照的程度。
“那天有人從我家裡搬出去,就順便整理一下,做個大掃除看看有沒有被遺忘的東西。”
不知道怎麼的,鄒喻總覺得自己像是在解釋,但他也确實避開了關鍵詞。
“如果有遺忘的東西怎麼辦?”陶柏水又問。
“給他丢了呗。”
鄒喻肯定給他丢了,還得每個垃圾桶丢一點,讓那人撿都沒地方撿。
他又擡頭望着頭頂的魚,陶柏水則掏出了手機,搜索“為什麼要丢住在一起的人的東西”。
跳出來的結果和他想的不一樣,但也算解決了他的疑惑。
上面顯示着“昔日戀人的東西該不該丢?”陶柏水沒點進去,直接鎖屏揣到了口袋裡。
過了會兒,陶柏水又問:“嗯……你應該比我大吧?我感覺出來的。”
鄒喻感歎道:“挺準啊,再有幾個月我就二十六了。”
“幾月生日?”
“三月,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等那天我們一起去撮一頓,怎麼說你也算是我在這個地方唯一的朋友了。”鄒喻開始期待着三月的到來,他也想再好好過一次生日。
夜晚的時間一點點過去,也确實和那個女生說的一樣,晚上會變得很冷。
鄒喻站起身鑽進了帳篷裡,然後裹着床被子出現。
“鑽進來,晚上還真是有些冷,你别又感冒了。”他敞着一半被子,讓陶柏水也裹着。
陶柏水伸出胳膊扯出裡面的衣服給他看。
“你讓我穿這麼多,我根本就不冷。”
鄒喻下一秒就探過身子碰了碰他的手。
“啧,少爺,裹着吧,手涼成這樣,難不成還得讓我來抱?”
也不知道怎麼的,鄒喻最近總覺得陶柏水特别脆弱,就是想貼着他、牽着他。
可他又有點煩陶柏水。
但他更怕的,是陶柏水難過。
估計是陶柏水看着就太弱了,這就是出于一種大哥想護着小弟的心理。
鄒喻放心了,可别是什麼莫名的情愫,畢竟陶柏水明年就要死了。
也不知道陶柏水死後,他會不會回去自己原本的世界。
想到這裡,鄒喻心裡更煩躁了。
他其實不想讓陶柏水死。
但他也想回家。
鄒喻朝右邊挪了挪,從陶柏水背後摟住他,順手搭上了被子。
倆人裹着厚厚的棉被,陷入沉默。
最後是鄒喻的手機打破了長久的沉默。
他松開一角被子,伸手去掏口袋裡振着的手機。
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時,他就想把手機重新塞回去。
還沒等他做出塞回手機的動作,陶柏水那邊又響了起來。
陶柏水面無表情地按下綠色接通鍵,女人在對面立馬開口:“聽說你們今天在海洋館過夜了。”
“嗯,給你看看吧,”陶柏水把攝像頭轉向了魚缸,“挺多魚的,很有意思。”
女人壓根沒看,陶柏水剛說完她就罵了起來。
“羅樂齊帶着你是越玩越瘋,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女人不依不饒,越說越激動。
“你以前多乖一孩子,羅樂齊到底在發什麼瘋,這半年都拉着你幹了些什麼東西!你自己想想,你生病了多少次!還有,你為什麼每次在家都躲在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柏水,媽媽是在确保你的安全!”
陶柏水舉着手機,屏幕裡的魚遊來遊去,女人聲音也越來越大。
“羅樂齊,你在邊上是不是?你聽好了,以後你如果還是帶着陶柏水這樣,那我就隻有請你再次離開,絕不會是像上次那樣吓吓你。如果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說什麼也不會把你留下來,出錢找個傭人都比養你這個東西要好!”
鄒喻在一旁快忍到極限,陶柏水的臉色也越來越差。
他說:“媽,夠了。”
“夠了?不夠!我跟你說,我——”
“你——”鄒喻開口了。
陶柏水卻按住了他的肩膀。
視頻通話被陶柏水掐斷。
鄒喻緩了會兒,在一旁拿出手機點開剛才收到的那條短信。
前面的内容和剛才那些差不多,短信最後寫着:都安分些,我很快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