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貝爾摩德放在他的口袋裡之後,他就因為發現有人在跟蹤他,于是去了咖啡廳裝作被咖啡潑到,所以把衣服給換了。
他很确信當時為了甩開那兩個人,所以謹慎的沒說多少話。但如果那個小玩意是監聽器,那貝爾摩德豈不是聽到他跟服務員說自己衣服被咖啡潑了?
而且服務員也很熱心的告訴他洗手間的位置——
九裡凜生感覺自己或許需要吸個氧。
已知:貝爾摩德是(故意)撞了他的人,不出意外那兩個跟蹤他的人中的其中一個——那位女子——就是貝爾摩德。
且:他們在跟蹤他的的過程中肯定知道他做了什麼、沒做什麼。現在這部分劇情還出現在了漫畫中。
問:該怎樣才能讓讀者們相信,這不是超能力?
沒救了,徹底沒救了。
如果僅僅是發生這種事,而且并沒有出現在漫畫中,九裡凜生完全可以裝傻充愣。但現在可不能當做無事發生。
九裡凜生迅速劃過這段劇情,恨不得自己長了兩雙眼睛。
求你了姐,别把這當回事,或者當我手快,進門就給自己潑了咖啡!
九裡凜生越想越崩潰。
——他手裡根本什麼都、沒、拿!!!
直到看到視角再次轉換到萩原研二他們那邊時,九裡凜生才松了口氣。
貝爾摩德确實沒想這方面的事情,畢竟漫畫根本不給她機會。
在她用竊聽器聽到服務員說的“歡迎光臨”之後,耳機就出現了雜音。
敲了敲耳機,等到電磁波正常後,再聽到的就是關門聲和衣服布料摩擦時的窸窣聲。
貝爾摩德挑了挑眉,已經在思考他會換裝的幾種原因,耳機中就傳來“嗡”地一聲。信号徹底斷掉了。
有點可惜了那枚竊聽器,不過也是用了得有将近一年了,就當謝謝他給了她換新的理由吧。
這一部分就到這裡,簡單講了他被兩個人跟蹤,其中一個貝爾摩德還放了監聽器,他甩開兩人的畫面并沒有被畫出來。
【(思考)看來七尾涼果然也不是什麼軟柿子】
【哇哇哇,看得我好激動啊!!七尾涼沖沖沖!】
【被貝爾摩德跟蹤,而且看起來她還是在執行任務……這小哥是好人?】
【前面的,如果是好人為什麼還會有兩個人跟蹤他?而且另一個人看起來也不像是酒廠的,跟蹤技術還沒貝姐好】
【倒也不必踩一捧一哈哈哈哈】
【這麼說來另一個跟蹤他的人又是什麼身份?七尾涼身上有什麼值得他們兩個人、或者說兩個組織争搶的呢?】
【在線喊話七尾涼:别當謎語人,勸你速速如實招來——】
九裡凜生:謝邀,人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剛剛才搶救成功。
他身上倒是沒有值得被搶的,唯二值得搶的東西除了錢就是系統了。
不過錢兩位看上去也不需要,系統除了他之外也沒人能看見,所以他也很懵逼。而且他們兩個人跟蹤他的目的也不一樣。
貝爾摩德不出意外是組織派她來盯他一會,确認他的動态是否正常。而那個男人……是來給他送那把鑰匙的吧。
九裡凜生把鑰匙從沙發墊底下掏出來,他将鑰匙對準着燈光,光線因為鑰匙的晃動,時不時灑進九裡凜生的眸中。他的雙眸也因此忽暗忽明。
他又想起來那個男人當時帶着一絲希望的目光,柔柔地把他包圍。
好吧,雖然不知道盒子裡的東西對他來說是好是壞,但這個男人應該是個好人。
九裡凜生邊把玩着鑰匙邊問系統:“如果你這種超能力被畫到漫畫裡,會有什麼影響嗎?”
【一般來說世界意識會阻止這一件事的發生,但如果真的發生了,世界意識可能會将系統回收。】
“把你回收之後會發生什麼?”九裡凜生隐隐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宿主不需要也不再能影響重要事件的走向,整個世界會崩塌,最終化為一片虛無。畢竟對于世界意識來說,每個世界都不過是一粒灰塵。】
“……”九裡凜生把玩鑰匙的手蓦地攥緊了。
他掩飾般地幹笑一聲:“這麼随便?穿越者的命不是命?每個世界的主角的命,也都不是命?”
他這話系統剛剛已經解答過了,可偏偏是要讓九裡凜生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一樣,系統又開始細緻的解釋。
【對于已經定好結局的初始世界,世界意識會将其複制成許多個副本世界,并往這些副本世界投放穿越者,向他們發派不同的任務,以觀察結局的多樣性。順便說一句,我們所在的世界編号是J-1-4275。】
【每個副本世界都相當于一個小試驗田,如果一個副本世界因為穿越者的原因導緻劇情卡死,世界無法正常運作。世界意識會将系統回收,剝奪穿越者的所有權利。】
【在把劇情卡死的世界清理完畢之後,世界意識會再複制一個副本世界,再挑出一個穿越者,給予相同的任務。】
電子音連着說了一堆,也不知道九裡凜生有沒有緩過來,系統停了一會才再次開口:
【總之,這種情況宿主還是盡量避免發生比較好,萬一出了意外,系統也無法挽回。】
“……哈。”
喉内短促地發出一道嗤笑,青年這次是真的冷下臉,果斷關掉藍屏。
他用胳膊遮住雙眼,心裡亂如麻,又好像空空一片。方才的那聲嗤笑也不知是在嘲笑誰。
沉悶呼吸間,唯有掌中的那把古銅鑰匙将花紋印在皮肉中。
-
快要到了赴約的時間,九裡凜生提前一小時被定好的鬧鐘叫醒。他很快就醒了神,稍微收拾了下自己,便掏出了【擁有無限容量的手提箱】,開始解決貝爾摩德放進他衣服裡的小東西。
因為當時衣服上被咖啡潑到的痕迹是系統模拟的,所以現在上面什麼也沒有。九裡凜生翻了翻衣兜,果然翻出個黑不溜秋的玩意。
……不出他所料的話,這個應該是監聽器。
“嘎吱”一聲,監聽器被九裡凜生用凳子腿壓碎了。
他把碎片順手扔到垃圾桶裡,拍了拍手,視線又看向旁邊的易.容.面.具,九裡凜生遲疑了一兩秒,在想要不要戴着這個過去。
可想起了系統剛剛說的話,九裡凜生一哂,表露出自己也說不出的某種酸澀情緒,将易容嚴絲合縫的戴在臉上。
調整好了情緒,他垂眸叫出系統:“……出來吧,原諒你了。”
系統隻是個工具,他把氣撒到系統身上也沒用。
但是他絕對不會原諒每個控制着自己的人,就算是看不到的神秘力量,也絕對不會。
——世界意識,我們走着瞧。
因為沒得到九裡凜生允許,系統不會主動去聽他的心聲。如果系統知道了九裡凜生的想法,或許會煞風景地說一句:
你這麼渺小,除非劇情出現意外或完成,世界意識是注意不到這裡的。
而它沒聽到,九裡凜生也沒心思跟它講。
九裡凜生到的很早,在約定的地點等了兩人十幾分鐘才等到人。
萩原研二他們看到九裡凜生也是一愣,沒想到他來的更早。萩原研二揮揮手說:“呦七尾先生,久等了~”
松田陣平也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最近怎麼樣?”
“沒等多久,我也剛到。”九裡凜生一一回答,“最近挺好的,結識了新朋友,跟新朋友玩了捉迷藏什麼的。有個朋友還送給我禮物了。”
“?”兩人雙雙迷茫。
這麼大的人還玩捉迷藏,該說是童心未泯嗎?
——正常人都會這樣想,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不一樣。
畢竟他們可是知道自己這位同期是個正身處危險之中,外出都不能露出真正面容的——
等下,凜生現在算不算是個好人?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想法同時飄向一處,腦電波在這種事上意外的連在一起了!
九裡凜生看他們一眼就幾乎能猜到他們腦補到了什麼,嘴角抽了抽,不可查地歎了口氣:“那個,如果我們再不趕往餐廳的話,預訂的菜都要涼了吧。”
萩原研二打了個響指,笑道:“好嘞,我們走——”
這頓飯吃的很飽,九裡凜生連連打了幾個嗝,萩原研二跟松田陣平也不在意,因為他們自己也差不了多少。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突然笑了出來。
萩原研二剛剛貼心的點了三杯大麥茶。于是九裡凜生默默喝着大麥茶,忽然道:“……今天天氣很好呢。”
萩原研二想起中午毒辣的太陽,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這樣說,不過點點頭:“是啊,中午熱的要命,回到警視廳之後我都恨不得把整個人貼在空調上。”
松田陣平也笑罵道:“這個笨蛋把空調的制冷調成制熱了,害整個辦公室的人都熱了半天。結果因為辦公室的門沒有關緊,熱氣也在往外跑出去,所以一時間都沒發現。”
“……”九裡凜生低低的笑了兩聲,發覺這種矯情的話兩人完全沒get到,于是他順着往下說,“之前一段時間心情都不怎麼好,擡頭也不見太陽,所以今天的天氣倒是久違了。”
怕他們倆還沒聽懂,九裡凜生緩慢的、有些難為情的吞吞吐吐道:“或許是……在今天見到了兩位吧。”
自從九裡凜生從組織裡離開後,頭上的陰雲就未曾散過。但最近這些日子,讓他的心情好轉很多。
可以說他因為任務做完為要回去而開心,也可以說他因為看到這兩個同期老老實實地坐在這裡,旁若無人的貧嘴玩鬧而感到安心。
總之,讓他一個連對自身情緒都難以仔細分辨的人去說清這些,還是太難了。
所以九裡凜生隻說了這麼多,剩下的便随同大麥茶一起咽進了肚子裡:“……萬分感謝。”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雙雙愣住,都沒想到鮮少吐露心聲的九裡凜生突然說出這番話。
松田陣平的第一反應是想笑,結果被萩原研二戳了戳胳膊,連忙止住聲:“咳咳……不用謝。”
萩原研二則是悠哉的微笑着,喝了一口大麥茶:“哇,好感動哦~七尾先生原來一直都覺得我們兩個是開心果欸!”
九裡凜生沉默地垂下了頭。
萩原研二瞄了他幾眼,突然發現異常,臉上的笑意明明怎麼都下不來,卻硬是憋住笑聲地戳了戳松田陣平,示意他觀察垂下頭的九裡凜生。
松田陣平擡頭去看,松田陣平仔細地看——
眼睛和耳朵都被垂下來的碎發擋住了,隻能看到九裡凜生在緊抿着唇。
再看桌子上他緊緊扣着杯子的手,松田陣平頓悟,笑的淚花差點都飙出來。
沒錯,說出心聲的九裡凜生現在尴尬的腳趾扣地。就像是内向的國中生被指名要求上台自我介紹,還詳細到把興趣愛好家庭住址全都說一遍那樣。
可能有點誇張了,不過九裡凜生現在處于反應過來之後臉一會紅一會白的尴尬中。
反正臉上還帶着易容,也不怕被看出來臉色不對。
九裡凜生極力調整好狀态,确認表情不會出現漏洞之後,忽然疑惑為什麼對面兩個人這麼長時間了沒一點動靜。
猛地擡頭一看,萩原研二正橫着拿手機,攝像頭從側面對準自己,他的臉上浮現出被發現做壞事的不自在。
而旁邊的松田陣平早已笑地彎下了腰,還用手捂住嘴生怕笑聲被他聽到。
九裡凜生:???
正是抓住了九裡凜生這一瞬間的遲疑,萩原研二迅速地按下拍攝鍵:“咔嚓!”
畫面定格,表情有些窘迫且茫然的七尾涼被錄入相冊中。
萩原研二可惜地咂了咂嘴,想着如果拍到的是沒有戴面具的九裡凜生就更好了。
九裡凜生的想法則是反着來的,幸好他戴了易容。
兩人不約而同的在心中歎了口氣,然後一同把視線轉向還在笑着的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聽到相機拍攝的聲音,還沒笑夠,又笑了一陣。一直等不到九裡凜生的求饒聲和萩原研二的笑聲,這才後知後覺地擡起頭。
兩雙眼睛含着笑,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松田陣平被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目光轉向萩原研二:“為什麼不叫我?”
萩原研二光明正大道:“因為突然想看到小陣平被吓到的樣子,于是和七尾先生約好一起吓你了。”
其實也不完全是,他們隻是朝對方使了個眼色,便決定好一起吓人。
突然成為被迫害對象的松田陣平:哈???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突然笑了出來。
他們笑着,不顧旁桌顧客的好奇目光,不顧桌上飯菜漸涼。此刻,三人的臉上都被窗外夕陽給染紅,歡快的氛圍久久不散。
萩原研二笑着道:“所以說啊,七尾先生,今天真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呢。”
九裡凜生一愣,随後也朗聲道:“是啊,不過我更期待今天過後,未來的每一天。”
松田陣平想了想,舉杯道:“敬我們,敬明天。”
九裡凜生和萩原研二相視一笑,跟着道:“敬我們,敬明天!”
舉杯,碰杯,金黃色的茶水在杯中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