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漾山海點到即止,沒有說完全,也并不點明那個少年或許并不如肉眼所看到的那樣普通。
真正能夠突破陣法的存在并不多,而有人類或者妖怪走進陣法時他也會有所感應,松這種情況是萬中無一的例外,身上染着他的靈力,所以陣法默認任由松自由穿過。
不過,能夠幫助松找到這片櫻花林的少年……
不知漾山海若有所思。
照理來說,普通人類、大多數除妖師以及中低級妖怪是無法記住這片櫻花林的,他對此多少還是有些在意。
“你還記得那個幫你指路的少年長什麼樣子嗎?”
松望天回憶道:“大概十六七歲,茶色的頭發,長像很清秀,身形偏瘦,穿的應該是學校的制服吧……嗯,是高中生?”
不知漾山海持針的手微頓。
松極其敏銳,立刻問道:“怎麼了嗎?”
萩也關心道:“小海?”
“不,沒什麼。”
不知漾山海感歎道:“或許這就是緣吧……”
松不解:“緣?”
不知漾山海垂眸繼續縫制着衣服,那兩位式神身形都比他高大,比起裁剪,将衣服改大要更麻煩一些,索性這四年裡他為萩裁制衣服已經積攢了足夠多的經驗,也算是得心應手。
餘光中發覺松還在等待他的回答,不知漾山海在心中感慨了一下對方的執拗,那樣敏銳又固執的個性,他忽然就有些好奇松生前的身份。
他久違地想起,自己也曾這樣好奇過萩生前的身份。
他将細線剪斷,起身攤開那件和服檢查了一遍,确認無誤後才交給它的新主人,囑咐道:“如果有哪裡不合身,請盡管告訴我。”
松道了聲謝,沒去換衣服,而是追問道:“你剛剛說的那個‘緣’是什麼意思?”
不知漾山海跪坐在緣廊,将剛剛裁剪的碎布料和針線整理好,對一旁等待着他答案的式神說:“世間一切皆有因果,他為你指了路,這是命運的回響。”
松顯然沒聽懂,吐槽了一句:“太深奧了,有更簡單的說法嗎?”
萩湊過來說:“笨蛋,意思就是說,既然那個少年幫助了你,那你就得好好報答他。”
“哈?!那就直接說要報答他不就好了!”
不知漾山海和松面面相觑,“今後我會注意的。松,你先去把衣服換上吧。”
再不換衣服,他擔心散逸的靈力會對松靈體的穩定造成不可逆的損傷,他泡的那杯茶裡的靈力并不夠維持太久。
“換好衣服後可以來書房找我們。”
“你家也太大了,書房在哪邊?”
“和你來時一樣,循着本能自然而然就能找到。”
不知漾山海頓了頓,又笑着說:“松,這裡以後也是你的家了。”
松一愣,抱着衣服,半晌才重新開口:“謝謝。”
“一會兒見。”
不知漾山海率先離開,萩一如既往地跟在他身後,轉頭看了兩次站在不遠處的松,無意識地放慢了腳步。
不知漾山海體貼地放緩了腳步。
轉過回廊,他才提醒道:“你要小心松。”
“嗯?為什麼?我覺得他人不錯來着。”
“松很想揍你一拳。”
“哈?!”
不知漾山海無奈道:“一種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想要揍你的沖動,雖然原因未知,但是他就快抑制不住了。”
“……!!”
萩:“怪不得他剛剛甯可不防守也想打我臉!!”
***
松在空房間換好衣服,出乎意料地合身,不過他猜自己生前并不常穿這類傳統服飾,總覺得有點不習慣。
這個時代,會把和服當成常服穿的人大概也不多了。
不過那個人看起來的确很适合這類裝束,無論是冷淡的眉眼還是那頭長發,甚至連那個風雅的名字都與這類帶着古典意味的裝束相得益彰。
明明對這個偌大的宅子毫不了解,但他還是順利找到了書房的位置。
他推門走進去,那個他現在可以稱之為主人的青年和那個叫做萩的式神正并排站在一起讨論着什麼,是他聽不太懂的話題。
“嗯……這封邀請函的措辭,感覺格外正式呢。”
“直接上門稍顯唐突,我擔心會吓到那孩子,如果他願意來做客就最好不過了。”
“直接把禦守夾在邀請函裡面嗎?”
“如果他不願意來,禦守就暫且算作答謝了。”
“說起來,前幾天的場家也送來了一封邀請函吧,今年的集會要出席嗎?”
“還是去吧,畢竟是靜司的式神送來的邀請函,還可以帶松稍微熟悉一下環境……”
大概是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他的到來,交談中的兩人裡稍矮幾分的那個擡起頭,眸間漫開溫潤,似乎連帶着将天生冷淡的眉眼都映襯得柔和起來,笑着問:
“松,可以麻煩你挑選一下送那孩子的禦守嗎?”
松慢了很多拍地意識到,那個叫做不知漾山海的青年有一雙缥缈朦胧的眸子,那種顔色大概是被稱為天青色。
他莫名其妙别開視線,摸了下鼻子,應聲道:“哦,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