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聽他的嗤笑也不惱,仍是一片豁達的樣子。
這續斷,還能續折接骨,通利血脈。更何況,白文賀怎麼想他、怎麼看他,追命也不在意。
白文賀雖然臉色難看,但也心知這人必定也懂些藥理,到底隻是字謎,懂些藥理的人猜出實則不難,本就落了面子,要是再咄咄逼人,就更丢臉了。
這字謎攤位,他每年都要打點一二,攤位師傅也是個機靈的,連忙掏出了一個栩栩如生的纏花桂枝燈,“公子聰穎過人,不若試着解一解此燈。若解出了,小的攤上的燈您随便挑,這纏花燈也一并送給公子。”
這隻纏花桂枝燈自然是白文賀準備的,不單單是花燈,就連燈上系着的紙條上的字謎都是他準備的。
上面寫着:天際孤帆愁别離。
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當然要做二手準備。
這字謎很難,不僅需要拆字,解出還要借用象形字。
這是他曾經遠遊時見過的字謎,這人要是答不出,就皆大歡喜,之後再由白文賀親自解出,才沒有埋沒這纏花桂枝燈。
要是解出了……
要是解出了也就隻能他娘的算了!打又打不過,文采要是也比不過,隻能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了。
他心下已經有了些不好的預感,無外乎,今天他們兄弟三人實在是太過于倒黴,讓他疑心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曆。
果然,他的想法立馬應驗了。
因為追命一看這字謎就解出了,一個穗字。
白文賀的心已經沉到了湖底,這人竟然當真能文能武,還有什麼比發現自己原先百般看不上的人居然處處比自己強更打擊人的。
自己能比得上的也就一張稱得上英俊的臉了,但仔細一看,除去他潦倒的形象,其實長得也不差,甚至有幾分自己沒有的真潇灑。
一時間氣的氣血翻湧,隻怕再待下去,就該去自家藥堂裡抓藥了。
短短時間,在他們自己的精心布置下,不僅賠了珠钗,還折了纏花燈,白文賀竭力按下心口的吐血感,努力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這位公子果然能文能武,兩位真是……佳偶天成。”
佳偶天成這四個字他念的艱難,可惜他實在沒臉在往佳人身前湊,隻能含恨而去了。
這樣說一番,還能顯得他是成全兩人,是君子所為。
說完也全然沒了逛燈會的興緻,三個人皆是如此,躬了躬身說了句不打擾兩位,就步履匆匆的走了。
那招搖的折扇把把被捏的一塌糊塗。
桑菀從攤主手中接過纏花桂枝燈,這燈确實做的精巧,桑菀還從未見過纏花做燈,不僅色彩迤逦,桂枝姿态萬千,還隐隐有桂香浮動。
一入手,就沁了滿鼻子。
桑菀翻來覆去的仔細打量着這盞燈,稀奇的不得了,現在的時令是沒有桂花的。
那攤主雖然氣虛,但還是小聲說道:“攤位上若有其他喜歡的燈,姑娘可以随便挑。”
反正是白文賀付錢。
桑菀卻沒有再拿,因為最喜歡的一盞已經在她手裡了。
最終隻拿起了兩條紅色的祈福帶,“伯伯,可以拿兩條這個嗎?”
她看見不少過往的男男女女手上都握着這個,雖然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
攤主連連點頭,畢竟這祈福帶是這攤位上最便宜的東西了,除了琴瑟和鳴的小年輕根本沒人會買。
隻是沒想到這樣漂亮的小姑娘,居然真的情定......
他偷偷擡頭去瞟兩眼追命,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結果恰好對上追命似笑非笑的眼神,吓得趕緊低下頭。
也對,這纏花桂枝燈和嵌紅寶蓮花并蒂掐絲簪不已經證明了他的過人之處了嗎?
但是他不知道,這些隻是追命最不值一提的優點。
桑菀也挺好奇這個紅色綢帶是幹嘛的,但是她還是更好奇......
“崔略商,你怎麼這麼厲害,這麼難的字謎你也會。”她笑着眯起眼睛,眼神裡有細碎的微光。
追命咳了咳,到嘴的話又咽下,氣略不足地呵呵笑道:“呵呵,都是閱曆豐富才......”
這話也不算他胡說八道吧,這可是白文賀親口蓋章的。
怕桑菀追問解法,他還真答不上來,為了不在小姑娘面前丢臉,他趕緊用遠處的攤位吸引火力。
他能解出最後的燈謎,還當真是因為閱曆豐富。
他年紀較大,在漂泊流浪之際待過許多地方,無論是江湖事還是尋常事,他樣樣都懂一點,也樣樣都見識過一點。
這燈謎他就原模原樣見過,還是因為天際孤帆愁别離這幾個字飽醮離愁,與他當時荒蕪悲涼的心境契合,又正值元宵節,樂景之下格外印象深刻些。
這個白公子,運氣實在不怎麼樣。
雖然他有點勝之不武的嫌疑,咳,但是那幾個公子哥眼神間的往來,他要是看不出來,也枉為四大名捕。
這麼一來,也算扯平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