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亮了。”

注意到雲邊開始泛白，狼王瞅着早已不知換了多少批的蠟燭道。

于此同時，路時笙跟顧川很明顯發現那些企圖搶奪身體的亡靈越發急躁起來。

記得妘澄交代過一旦天亮亡靈就不得不撤退，路時笙急忙叮囑：“大家堅持守住，等天一亮，就不必這麼辛苦了。”

溫希鋒利的牙齒又一次甩開被它咬住的亡靈，“嗷嗚”低吼，同白獅熊貓一起築起一道“城牆”。

傷痕累累的亡靈極其不甘心，它們都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衆亡靈與路時笙等人面面相觑，扭頭相視對眼過後，又一次大規模進攻起來。

哪怕隻一亡靈搶奪成功，它們今日就不算白來。

“吼嗚——”

獅吼降下的靈壓率先淘汰掉一部分亡靈，獅身縱身一躍，獅尾橫掃千軍。

“吼——”

熊貓也不甘示弱，依仗強大的力量，一抓一個往前沖的亡靈。

溫希同狼王配合默契，加上身姿靈活，一撲一咬一甩，就沒有落空的時候。

路時笙一邊戰鬥一邊用餘光打量着陣法中央盤腿坐下的妘澄：這麼久了，不會出事……不會的，他是冥君，他不會有事。

紫電劍氣掠過亡靈，路時笙再次沉穩下來。

而至于本身不能觸及亡靈的顧川則被特意留下來守護蠟燭，又一次注意到有一支蠟燭快要燃盡，顧川急忙去添。

燭光搖曳，并向上“呼呼”猛竄。

突然間，顧川手裡的動作慢了半晌。

他餘光瞥見正為守護妘澄跟紀雲峥而戰鬥的路時笙，卑劣地突發奇想：是不是不添蠟燭，任憑亡靈搶奪身體成功，路時笙就會感受到凄入肝脾的痛苦？是不是隻要慢一秒……

火光中，紀雲峥紅潤的臉頰忽然映入顧川的眼簾，顧川急忙飛速添置蠟燭，低頭間瞅見自己翻滾的胸脯，緊急閉上眼。

“大哥！！！”

“顧麟川，我是你老子，要報仇也該由我去。”

莫名感覺到有一股視線在打量自己，顧川從回憶裡脫身，一睜眼，霎時便撞進妘澄的杏眸。

顧川心頭一刺，趕忙望向紀雲峥，見他并沒有醒來，才敢在心裡長舒一口氣。

幸好……不對……

顧川心下一驚，妘澄醒了？什麼時候？他的眼神又是什麼意思？剛才是在試探他嗎？

“路夫人，你醒了。”顧川“驚喜”大聲道。

路時笙果真轉頭，立馬驚喜：“妘澄。”

亡靈也知道此刻已錯失良機，天快大亮，隻得不甘心地離去。

妘澄點頭，起身往紀雲峥方向走去，将他從陣法中抱出，妘澄才道：“都結束了，他的地魂已經回歸，睡一覺之後，再醒來就不再是從前的紀雲峥。”

“路時笙，你表哥我救回來了。”

浩瀚星河裡，獨一輪飛船遨遊。

妘澄從打坐中睜眼，含笑注視着對面與他一樣姿勢的路時笙。

濃密纖長的睫毛先是微微顫抖，後才自上下兩個方向分開，蔚藍色的桃花眼裡盛滿擔憂，路時笙問：“怎麼樣？”

妘澄點頭：“非常好，我已經完全恢複了。”

路時笙有些不太相信，“真的？沒騙我？”

妘澄眨眼，滿臉誠懇：“怎麼可能騙你？路少将精神力十足，魂源充沛，隻需稍微那麼一出手，治我這一丢丢精元留下來的暗傷，簡直都可以說是大材小用了好嗎？”

“要不信，你看，我還有哪裡不對勁兒的地方？”

說時遲，那時快。

妘澄說到這裡已經把自己的臉湊到路時笙面前。

少年面色紅潤，精神煥發，撲面而來一股生機勃勃的氣息，的确不複之前的蒼白。

路時笙檢查完畢後，總算徹底放下心來。

他跟着眨眼，神色有些哀怨，朝妘澄喊：“妘澄，你以後哪兒不舒服了不準不告訴我？”

“雖然我到時候也能自己發現，但終歸會遲一些。”

“我知道你很厲害，可……”路時笙有些糾結，“可我還是想讓你依賴我一點。”

“妘澄，你明白嗎？”

路時笙說完這話，連呼吸都緊張地停滞下來。

“咚！”

兩面額頭不放過一絲空隙貼連在一起，黑瞳撞見海洋，如一顆突然降至深海的明星。

“路時笙。”

妘澄笑喊。

路時笙耳廓子一紅，“嗯。”

妘澄微笑，“我記下了，也明白你的意思。”

“我……”

“咔——”

緊閉的房門應聲打開，妘澄路時笙同步扭頭，就望見已經恢複良好的紀雲峥站在門外。

“抱歉，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紀雲峥有些尴尬，說完這句話後馬上背轉過身，“咳，那個，時笙，雲澄，我們到了。”

“你們簡單收拾一下，我先走了。”

說罷，雙腳如同安上馬達，逃也似的離開此處。

妘澄又同路時笙對視，皆噗呲大笑。

妘澄下床，先是在路時笙面前伸着懶腰，等他彎腰給自己穿鞋時，妘澄收勢快步上前，陰影打來，路時笙下意識仰頭，随後……

“啵！”

右臉被突襲的位置開始滾燙，随後一直燃燒進他的心髒。

妘澄轉身離開，擺手：“我先走了，路少将你後面慢慢來。”

後三個字個個重音。

路時笙心頭一跳，望着妘澄離開的背影，緩緩勾起了唇角。

一天前，P2271号星球：

“咕噜！”

“咕噜！”

明鏡般的湖泊正從裡往外吐着炫彩斑斓的水泡，耳邊一陣聒噪，紀雲峥随即睜開了眼。

“這是哪裡？”紀雲峥從未見過這個地方，剛一邁步，腳底下的細軟就吓得他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