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把銀子收拾出來,你和馬那甫就回去吧。離轉場的日子不遠了,要買羊羔還是怎麼樣你們也早些商量出個章程。”
“哎。”梅哥兒抹了把眼淚,趕忙去羊圈找馬那甫。
幸虧庫蘭回來了,如今家裡沒了梅哥兒的協助,慧哥兒和加瑪兩人照顧兩個小孩子還覺得吃力。
庫蘭卻耐心得很,對兩個孩子長牙後的好吃嘴行為也無限容忍,經常塞一個小饅頭讓兩人抱着啃,在一旁看得樂呵呵地,不知道有多稀罕。
慧哥兒一邊監督冬兒和丹哥兒寫字,一邊看庫蘭,覺得他其實是在逃避學習,不然為什麼他一讓庫蘭練字,他就去逗孩子?還将風車和吉祥輪轉得呼呼響,惹得倆娃不住地拍手尖叫。
冬兒和丹哥兒看着弟弟妹妹羨慕極了,大眼睛不時擡頭瞅兩眼,被慧哥兒敲敲腦袋才專心寫字。
二月初,官府的租借方案終于公布,庫蘭帶着族人們特意去了阿勒騰租借牛羊,并講明了能夠多租借的原因。
族人們對馬那甫和梅哥兒都佩服得緊,兩人在族裡徹底站住了腳跟。
之後不久就是婉兒成親的日子。之前庫蘭帶來消息說音哥兒有孕不來參加,慧哥兒心裡有些不高興,不過也體諒他有身孕不易,沒說什麼。
可到正日子了,蒙恩也沒來,他在屋裡陪婉兒時臉上就有些沒甭住。也是他這幾年日子和順,沒了心計,不曉得掩藏情緒了。
婉兒拉住慧哥兒的手,笑着說:“慧哥兒别生氣了,音哥兒這是第一胎,小心些也是正常的。胡安西和蒙恩又沒多少交情,他不來很正常。不是托人來送禮了嘛,沒事的。”
說到這個慧哥兒更來氣了。那送禮的仆人下巴能擡到天上去,對宴席的飯菜挑挑揀揀的,還問怎麼沒有烤全羊。
牧民受災誰不知道,他竟還想着吃烤全羊。慧哥兒來草原這麼久也隻吃過烤羊腿呢,真是好大的臉。他當場就撅回去了:“哦,我在縣令家還沒吃過烤全羊呢,下次去了問問蒙恩怎麼不招待我們這個。”
那仆從這才收斂些。
婉兒心内何嘗不難過。剛來草原時,她和音哥兒玩得來,兩人還私下去找黴黴果吃,沒想到現在音哥兒嫁給了縣令之子,竟然瞧不起她了。
也是,她嫁的隻是一個牧民,以後也僅僅是個放羊婆娘,有什麼資格讓官夫郎來參加婚宴呢。
瞥見婉兒眼内不自覺流露的黯然,慧哥兒忙收斂神色,笑着說:“應該是這幾日縣令家忙,你也知道,哈巴提縣令升官了嘛,最近很多人情往來的,他和蒙恩肯定是走不開。婉兒你别多想。”
而後指着那幅鑲有蜜蠟的額飾道:“你看音哥兒送的這個額飾,比阿勒騰銀樓裡做的漂亮多了。我成親時都沒收到過這麼好的禮呢。”
婉兒笑笑,自然而然地開始看起收到的禮物來。
晚上回到家,慧哥兒有些唏噓,對哄孩子睡覺的庫蘭道:“以後和音哥兒可能越走越遠了。”
庫蘭不以為意,很多人其實都是,遇見了,相處一段兒,然後分開。他原來在戰場上,認識過很多人,共同打過仗,共同受過傷,如今還有聯系的也就是胡旭文了。
不過夫郎這麼敏感,他出口安慰道:“不會的,我和蒙恩是多少年的兄弟了,隻要我倆不成仇人,你和音哥兒就不會散。”
“但願吧。”慧哥兒歎口氣,站起來道,“卡萬,你怎麼總是不睡覺?看什麼呢?”
今日兩人帶着冬兒、丹哥兒、卡萬和米爾四個孩子一起參加了婚宴,冬兒和丹哥兒還罷,畢竟參加過很多場婚宴了,卡萬和米爾卻是第一次見這麼多人,婚宴上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了,手舞足蹈地别提多興奮了。
也不知道怎麼這麼有精神,回來了也不睡,啊啊啊叫個不停。
“尿了?”慧哥兒摸摸尿布,沒濕,這是鬧哪般呐?
慧哥兒和庫蘭面面相觑,兩人一人一個抱着哄,可倆孩子眼睛都睜不開了,被放下時還是不肯睡。慧哥兒有些疑惑:“婚宴上是看到什麼了?以前沒見過的?”
庫蘭一邊轉悠一邊想,有些不敢确定:“會不會是那木拉唱歌?以前咱們都沒給他們唱過。”
慧哥兒眼前一亮,問道:“你會唱嗎?試試呗。”
庫蘭清清嗓子,竟然有些羞澀:“我唱得不好,你别笑我哈。”
慧哥兒笑眯眯地看着,隻聽一道格外低沉的男聲響起,庫蘭唱歌的聲音竟跟說話完全不同。不同于那木拉的高亢激昂,庫蘭的聲音低沉婉轉,也格外有魅力。
一曲還沒唱完,兩個小家夥嘴角挂着笑睡着了,米爾的小手還緊緊攥着庫蘭的手指。兩人将孩子輕輕放到床上,确認不再醒後,慧哥兒才驚喜地道:“你唱得真好,我聽着比那木拉還好呢。”
庫蘭笑笑,他沒告訴慧哥兒,以前跟阿肯學習的是他,可自從被趕出家門後,他再也沒時間去學習,隻得讓那木拉頂替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