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就網。”慧哥兒把冬兒的帽子往下壓一壓，天冷，慧哥兒前些日子特意給兩個小娃娃做了護耳的皮帽子，此時帶着正好。見兩個孩子耳朵沒露出來，他放下心，問庫蘭，“怎麼網？是要在河裡鑿個大洞？”

庫蘭笑眯眯地沒解釋，讓慧哥兒帶着孩子在岸上看，他帶着托汗、滿達和畢力格幾個去到冰面開始用鐵杵猛砸冰面。

細碎的冰碴四濺，冬兒和丹哥兒看得興奮，松開慧哥兒的手，跑過去抓一把冰碴子就往嘴裡塞，嚼得嘎吱嘎吱響，慧哥兒阻止都來不及。

“沒事，讓他們吃吧。每次網魚孩子們都喜歡吃冰。”庫蘭見慧哥兒面色焦急，笑着說。他砸了幾下，此時臉上有用力後的紅暈，喘幾口氣後将鐵杵交給滿達繼續砸，撿起一塊兒冰放進嘴裡，走到慧哥兒身邊道，“吃不吃？”

慧哥兒看着就覺得牙疼，搖搖頭。庫蘭笑出聲，用袖子擦擦汗，告訴慧哥兒：“等以後雪沒了，就得來這裡取冰。”

慧哥兒以為庫蘭沒帶手帕，從腰帶裡取出一條新做的，遞過去道：“我不是給你做了幾條手帕？沒帶？”

庫蘭接過未來夫郎遞過來的香香的帕子，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意識到這樣做貌似有些不妥，不好意思地笑兩聲：“帶了，沒舍得用。”

“這有什麼不舍得的。髒了洗洗就是了，用袖子擦汗髒袍子，比手帕難洗多了。”慧哥兒有些嗔怪。

庫蘭撓撓頭，有些犯了錯的羞窘，半晌試探着說：“你給我的手帕别繡花了。我一個漢子不用這些花樣，你總是繡也太辛苦了。我聽人說，繡花對眼睛不好，可能會瞎的。”

慧哥兒一愣，旋即笑起來：“哪有那麼嬌貴。我給你繡的都是最簡單的牛角紋，又不是花花草草的。而且我都是白天太陽正好的時候繡，不會壞眼睛的。”

“反正你少繡些。要是喜歡繡花的帕子，等雪小了我們去阿勒騰買。”庫蘭将帕子裝起來，紅着臉道。

慧哥兒嗯一聲，兩人都沒再說話，但濃濃的情義就連在另一邊鑿冰的托汗都感受到了。他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心想東家一個堂堂的漢子，被個大晉小雙兒拿捏了不說，現在也婆婆媽媽的不像個樣子。

還是孤家寡人好啊，想幹嘛幹嘛，還有人養老，越想越覺得開心，看庫蘭的眼光都帶了幾分憐憫。

庫蘭不明所以，還以為托汗嫌棄他偷懶，擦過汗喝過水後又去幫着鑿冰。五六個漢子輪流使力，終于在冰面上鑿了洞。

一條大魚破洞而出，嗖一下跳到了冰面上。班班和紮那見狀汪汪叫着搶食。庫蘭怕兩隻狗沒輕沒重掉進冰窟窿裡，用棍子将它們哄遠了。

幾人一同下網，用重重的石頭将網沉入河中，留個标記後開始在托汗選的地方鑿。等第二個漁網下到水裡時，第一個漁網就可以起了。

第一網撈了六十八條魚，都是五斤朝上的大魚，托汗喜得嘴巴都合不攏：“這是白鲢和花鲢，炖着吃最香了。再加幾塊慧哥兒你前幾日做的豆腐，冬日裡喝着最是驅寒。”他年紀大了，羊肉吃多了上火，對其他的肉食格外上心。

“好，等回去我們就做。”慧哥兒幫忙把魚放到木桶裡。

冬兒和丹哥兒被勒令不能朝洞這邊來，急得在岸邊大喊：“阿父，好多魚啊。我們幫你放到羅羅車上好不好？”

慧哥兒提起滿滿的一桶魚，倒在羅羅車箱裡：“你們在這裡守着，别讓人家把魚偷跑了。”兩孩子太小，掉進冰洞裡可不是玩的，慧哥兒怎麼也不同意兩人近前。

冬兒和丹哥兒被賦予了重任，狠狠點頭表示保證完成任務。

等第二網起網時，足足有九十條大魚，好運氣到連庫蘭都有些驚訝：“第一次捕這麼多。”

“那就多吃些。”慧哥兒笑眯眯地，家裡魚肉羊肉牛肉都不缺，再加上這幾網魚，冬日裡怎麼也餓不着。

日頭漸漸升高，溫度上來了，風也不再嚴寒。

庫蘭擦擦汗，撿起三條十斤重的大魚開始宰殺：“中午就不回去了，吃烤魚。下午再下兩網，給小叔家送一些，你同伴那裡要不要送？”

慧哥兒想了想，道：“送幾條吧。蘇合他們肯定也來網魚，不用送太多。倒是稻哥兒那裡，不知道他們來不來網魚。”

庫蘭想了下道：“蘇尼爾會幫他們網的，你别操心。”

慧哥兒點點頭，見庫蘭忙着殺魚，便去周圍蘆葦蕩裡割了些回來點火用，托汗領着男仆又去不遠處的樹林裡找了些幹柴，幾人在冰面上開始生火。

庫蘭特意帶來了鹽，把魚内髒處理過後，魚鱗也不刮就直接烤。魚大而肥，烤久了還有油滴到火裡。等魚鱗有些焦黑了，庫蘭才撕掉魚鱗，抹上鹽後遞給慧哥兒和兩個孩子，讓他們先吃，又去烤另兩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