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說阿勒騰騎馬去得一天,到時候我們住哪兒?”慧哥兒笑眯眯地,在草原與世隔絕了近兩個月,他也想去城裡逛逛。
“住蒙恩那兒。”庫蘭喝一口羊雜湯,開口道,“其餘族人們大部分住城裡的旅舍,有些人會住好幾天,在阿勒騰逛夠了才回。
你明天看下要買什麼,我們多住幾天,添置齊了再回。以後要是下大雪,就進不了城了,得買夠半年的才行。”
草原的寒冬長達半年,可不是說着玩的。
“大概什麼時候下雪?”慧哥兒舀了一勺蛋羹,問道。
“快了,最近早上都有白霜,估計再過十幾天就要下了。”
兩人吃過晚飯,趕路辛苦,慧哥兒沒讓庫蘭洗碗,自己燒了水一會兒就洗好了。次日晾曬草料喂牛喂羊不提。
隻說去縣城那日。因交歲貢是大事,又要在城裡住上兩三日,慧哥兒一早就準備好了新衣服。
兩個孩子吃早食的時候就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坐上羅羅車,都興奮地大喊大叫。
要買的東西多,托汗大叔和男仆們也特意趕了一輛羅羅車。
家裡畢力格夫夫和滿達留守,其餘都跟着去縣城閑逛。
羅羅車的鈴聲響起,伴随着族人們的歡笑聲,集體向阿勒騰城進發。
“慧哥兒,交完歲貢我們去找音哥兒說話吧。好幾天不見,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婉兒鑽進慧哥兒的車裡說。
“嗯,肯定的。他在縣裡熟,先問問他情況我們再去逛不遲。”慧哥兒摟着兩個孩子,笑着說。
“冬兒,丹哥兒,阿特罕在外面騎駱駝呢,你們去不去?”托娅緊跟着進來,坐穩後摸摸兩個孩子的小臉兒,笑着問。
“怎麼還騎駱駝?”慧哥兒有些奇怪,他見大家去城裡都是騎馬,很少有騎駱駝的。
“夏牧場新生的小駱駝,爹說以後給他,他興奮地到哪兒都帶着。”托娅見兩個孩子好奇,掀起簾子喊人。
阿特罕興奮地騎着小駱駝過來,側身彎腰,将探着身子要騎駱駝的兩個孩子接過來,放到身前,得得得跑遠了。
“你們晚上住哪兒?”沒了兩個孩子,車廂瞬間清淨不少,慧哥兒問道。
“住相熟的旅舍,托娅說是住慣了的,你放心吧。”婉兒知道庫蘭和蒙恩關系好,晚上肯定是住在縣令後衙,也就沒問。
路上的風景在來時已經見過,此時再看卻全然不同。
山坡更和緩了,風都帶着暖意,就是天都更加湛藍。
今年草原風調雨順,去歲冬日裡死的牛羊少,族人們高興,集體唱起歌,竟有幾分豪情。
因不用像轉場時那樣趕路,中午時大家停下燒茶歇息,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後才繼續出發。
傍晚日落時分,阿勒騰城并不算高大的城牆出現在衆人面前。
心境不同,慧哥兒此時看阿勒騰竟有幾分親切。當初一面之緣,沒想到如今再見竟有幾分熟悉。
慧哥兒笑笑,看着身旁高頭大馬上的男人,知道這份熟悉源自内心的安穩。
人隻有安穩下來,才有心情看四周的景色。
進入城門,傍晚時分,家家冒起炊煙。阿勒騰主街道仍是喧嘩一片,賣羊肉湯的,賣大餅饅頭的,賣雜貨的店鋪都沒關門。夥計們站在門口,沖着路過的人群吆喝着招呼生意。
冬兒和丹哥兒探着小腦袋,盯着一處熟食鋪子流口水。
庫蘭笑着道:“先去交歲貢,明日再出來逛。”
族人們都知道歲貢是大事,反正還要在城裡呆幾天,都沒被食肆鋪子分去心神,一路跟着酋長來到縣衙。
縣令哈巴提早在府衙等着,胡侖别克一到就被迎去大堂。
差役知道縣令出自喀日圖,收歲貢時都沒為難挑揀,查夠數目就放行,粗鹽和堿塊也給得爽快,很快就辦齊了差事過來回話。
正事辦完,胡侖别克讓族人們自去城裡閑逛,隻要冬日裡記得歸家即可。
蒙恩早出來把庫蘭迎進了自己院中。縣衙後宅有三進,蒙恩因還未成家,在前院有一套小院落,側門通往街口,平時出入十分方便。
婉兒因思念音哥兒,便沒跟着托娅他們出去,随着慧哥兒到了縣令後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