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蘭愣了下,而後不在意地開口:“他是逃難來的,家裡沒跟着人,左右不是死了就是逃難的時候走散了。問這些作甚,再招他難過。我娶的是他這個人,又不是他的家人。”
胡侖别克歎口氣,心道小年輕辦事就是不穩妥。
不過既然庫蘭願意,他順勢松口道:“行,你等着,中午我就去給你提親。記得把狼牙項鍊準備好。”
喀日圖的規矩是,每個十六以上的漢子都要單獨獵一隻狼,以示成丁成材。
狼牙收集起來送給中意的姑娘或雙兒,算是定親禮。
如今庫蘭要定親,自然需要給出曾經獵到的狼牙項鍊。胡侖别克記得當初庫蘭獵到的還是一匹頭狼,甚是威猛。
庫蘭點點頭,渾身透着即将定親的喜悅:“我回去就找出來。”
于是中午慧哥兒剛回來,就被酋長叫到了庫蘭的氈房。
此時冬兒和丹哥兒笑眯眯地窩在庫蘭懷裡,一人手裡拿着一根芝麻糖吃得香甜,顯然已經被庫蘭收買了。
慧哥兒猜到酋長的來意,臉有些紅,看也不敢看床上坐着的庫蘭,隻瞪了眼笑着吃糖的兩個孩子。
胡侖别克哈哈笑起來:“慧哥兒你也猜到我的來意了吧?庫蘭是我的小輩,他看中你想跟你結親,我就是來提親的。不知道你怎麼想?”
慧哥兒沒想到草原提親這般直接,有些羞囧地說不出話。
庫蘭有些着急,生怕小叔誤會慧哥兒不情願,忙出口表衷心:“慧哥兒,我會對你好的,以後家裡的銀錢都給你管,重活兒都交給我,我......”
“咳。”胡侖别克咳嗽一聲,打斷沒出息的二兒子。這還沒成親呢,就把财政大權和重活累活包了,再不打斷還不把慧哥兒當菩薩供起來。
庫蘭才覺得話說得有些急,他看向慧哥兒,見慧哥兒眼裡盈滿笑意,雖然早猜到他是願意的,心仍砰砰砰跳個不停。
“阿父,你嫁給庫蘭叔叔吧。”丹哥兒咔哧咔哧吃完芝麻糖,還有些意猶未盡,笑眯眯地伸手問庫蘭要,不忘了替庫蘭叔叔說好話,“庫蘭叔叔可好了。”
“不能吃了。”慧哥兒見庫蘭要伸手去床邊的櫃子裡拿糖,阻止道,“小孩子吃多了糖壞牙。”
“哈哈,慧哥兒,提親後你打算什麼時候成親?馬上去冬牧場了,到時候住上磚瓦房,辦成親宴也簡單,讓族裡幾個手藝好的婦人夫郎過來幫忙就成。”
看出兩人間的情義,胡侖别克也不問願不願意的話了,直接替二兒子問起了婚期。
“等來年開春吧,太冷了婚宴也不好辦。”慧哥兒不再扭捏,開口道。
既然來了草原,得了新生,他就放縱心意活一回。見庫蘭有些失望,慧哥兒解釋道:“天氣暖和些婚宴才熱鬧。”
“好,那就來年開春。外面的二十隻羊是我給的聘禮,你好生養着,将來都是你自己的。”
胡侖别克轉身看了眼沒出息的二兒子,聽到來年開春眼睛都沒光了,真是丢人。他輕咳一聲,提醒道:“項鍊呢?”
見慧哥兒疑惑,胡侖别克解釋了狼牙項鍊的規矩,并讓慧哥兒每日都要帶着,部落裡定親成親的姑娘雙兒都是如此。
庫蘭臉色通紅,神情激動,将項鍊遞給慧哥兒時手都有些抖,要不是慧哥兒及時接過來,恐怕項鍊要抖到地上去。
被氣氛感染,慧哥兒臉也有些燙,低頭摩挲了下手裡的狼牙。
狼牙有三顆,中間大兩邊小,彎彎的被打磨成銀白色,在黑色的羊毛繩的襯托下,愈發瑩潤光澤。
“慧哥兒,戴上吧。你接了庫蘭的狼牙項鍊,在喀日圖就算是跟庫蘭定了親,等到了冬牧場我們再商量婚期。”
完成任務,胡侖别克準備起身告辭道:“我也該回去吃飯了。”
見酋長起身,慧哥兒忙忙地戴上項鍊,邁步去送酋長出門。
“你......你歇着,我去送。”庫蘭撓撓頭,看着慧哥兒脖子上的項鍊傻笑,見酋長走遠了,忙小跑着跟過去。
慧哥兒站在門口,見酋長拍拍庫蘭的肩膀,他低頭笑了下,沒想到剛來草原一個多月就定了親。摩挲了幾下項鍊,去竈邊準備午食。
就算是定親,也得吃飯不是。
“冬日婚宴也熱鬧。”送完人回來,庫蘭在竈邊來回踱步,終于别别扭扭地開口。
慧哥兒噗嗤笑出聲,白了庫蘭一眼,脆生生回道:“大晉講究一年的孝期。如今禹中大水才半年多,這時候成親不好。而且大冬天的,婚宴上的菜還沒一會兒就涼了,大家吃得也不爽氣。等天氣暖和了,菜涼得也沒那麼快,野菜也有了,還能多添兩個素菜。”
他也是第一次結親,自然希望婚宴能夠更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