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溪才不會說,他當怪談主播的目的,既不是為了怪談,也不是為了直播,而是為了一群專門解決怪談的人。
他想接觸這群人,然後,殺掉這群人。
要問為什麼?因為他就是這群人的目标之一。
紀明溪不是人類,而是鬼怪。
不過,就像不同的人道德程度不同,不同的鬼怪也有不同的行事準則。
對于殺人,紀明溪沒什麼心理上的負擔,但他隻想殺他認為該死的人。
什麼樣的人該死?至少也是敗壞他心情的人。
但紀明溪現在的心情好得過分。
他跟上陸雨澤,好奇他的情緒能穩定到什麼程度,便故意伸出一條腿去絆他。
陸雨澤被絆了個正着,但隻踉跄了一步就迅速站穩,然後沒有責怪紀明溪,而是說了這樣一句話:“别鬧,被我踩一腳不劃算。”
“話說你為什麼要我跟緊你啊?怕我迷路?”紀明溪從陸雨澤的左側轉了個圈出現在右側,又絆了他一次。
這一次陸雨澤有了防備,擡腳就跨了過去,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回應:“你作為一名怪談主播,既然來到了這裡,應該知道這裡失蹤了不少人?科學地來說,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失蹤,所以合理懷疑這裡存在一個拐賣人口的團夥,或是以人為食的野獸,要是遇到了,或許我可以保護你。”
這話說的,要不是紀明溪遠遠地就從陸雨澤身上感受到了普通人身上沒有的異常波動,他就要信了。
“科學地說?如果不科學地說呢?”紀明溪絆不倒陸雨澤,采取了更加大膽的做法,他從陸雨澤的身後一撲,撲到了他的背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主打一個沒有鏡頭就亂來。
陸雨澤本能擡起雙手,扶住紀明溪的腿,就這麼把他背到了自己身上。
“你做什麼?”他一邊問一邊停下腳步,松開雙手,試圖把紀明溪放回地面。
然而紀明溪非但沒有松開勾他脖子的手,還把修長的雙腿交叉勾在了他的身前,一副打算賴在他身上的架勢:“我走累了,你背我。”
陸雨澤無語地扒開他的腿,然而他扒開,紀明溪勾上,他再扒開,紀明溪再勾上。
就這麼折騰了十幾個來回後,陸雨澤忍無可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紀明溪就這麼被他帶倒在地。
“哇!髒死了!”紀明溪主動松開他爬起身,瘋狂地拍着身上沾到的泥。
陸雨澤看到他的反應,挑了下眉,非但沒有跟着起身,反而徹底躺在了地上。
他在地上左右滾了兩圈,滾得身上到處都是泥土和樹葉,然後再滿意地起身,繼續往前走。
紀明溪的唇角抽了兩下:“算你狠……甯願滾得滿身是泥也不肯背我,就這麼嫌棄我?”
“不是嫌棄你。”陸雨澤心平氣和地回應,“背着你不方便戰鬥……我是說,要是遇到拐賣人口的團夥,或者野獸的話。”
“我懂,怪談嘛,跟我一個怪談主播裝什麼呢?”紀明溪跟上他,因為嫌棄他身上髒而跟他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離。
陸雨澤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反問他:“你真的相信怪談?你們這些怪談主播,不都是因為不相信,才來實地探險的麼?”
“那是别人,我一直都相信的好不好?正因為相信才想親眼看看。”
“不怕自己也成為失蹤的人之一?”
“我有腿啊,真遇到危險我不會跑嗎?”
“那些失蹤的人,他們也有腿。”
“他們的腿沒我長,跑得沒我快。”
陸雨澤欲言又止,最終選擇沉默。
人總有種迷之自信,覺得壞事永遠也輪不到自己。
還在想該怎麼叫醒這個人,周圍的溫度突然降了。
陸雨澤幾步來到紀明溪身邊,不由分說地抓緊他的手腕:“别動,别出聲。”
紀明溪看他一眼,配合地閉上了嘴。
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周圍的樹一動不動,每一片樹葉都安靜得像是死了。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像是有好多個女人在哭。
聲音一會兒近一會兒遠,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無法分辨具體來自哪個方位。
換了别人,這會兒估計已經吓尿了,但是紀明溪也好,陸雨澤也好,反應都很平靜,就像什麼都沒聽到。
突然,陸雨澤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畫有黑色咒文的白色符紙,剛要使用,什麼東西狠狠抽上他的後腦,把他當場抽暈了過去。
陸雨澤的身體直挺挺地倒下,紀明溪的視線随之落到地上,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一條黑色的觸手飛快地收回他的寬袖,是他用來擊暈陸雨澤的兇器。
随着陸雨澤的昏迷倒地,他抓住紀明溪的那隻手也松開了。
紀明溪面無表情地擡起手,轉了轉手腕,然後轉身面向後方,笑着彎腰行了一禮:“無意冒犯,冤有頭,債有主,諸位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至于我們,就先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