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啧了一聲,偏過頭去,好半天沒說話。
聞根一下午都沒等到神醫的回答。
沒有閃送過來的中藥包,微信上也沒有任何回複。
聞根覺得這是因為,神醫的醫術廣受認可,很多患者求醫問藥,神醫過于忙碌沒時間回複。
聞根堅信神醫很善良,就算自己一五一十說出那麼羞恥的夢境,他也不會歧視自己,更不會放棄沒完全痊愈的自己,所以并不着急,隻是耐心等待他空閑下來。
隻是……有點羞恥。
羞恥得他想把那兩條意義不明的“就那樣”撤回。
但時間超過撤回不了。
他就胡亂刷了些并沒有什麼意義的消息,把那兩條信息刷上去了。
一下午恍恍惚惚的。
晚上下班後,他在小區樓下遇到鄰居。
鄰居就坐在那天他牽着狗坐着等狗主人的木椅上,他今天穿了件暗紅色皮質襯衫,底下是黑色絲絨喇叭褲。襯衫尺寸寬松,松松垂下去,黑色皮帶腰封束得腰極窄,黑色腰封外面又配了條銀色細鍊。非常……
反正是聞根這輩子都想不出來的穿搭。現在看阕開霁這麼穿,完全移不開眼,腳步越來越慢,看他皮襯衫暗紋似的褶皺、夕陽落在絲絨布料上的柔光、腰封和那條銀色細鍊,随便披在肩膀上的棕色長發。
阕開霁穿得跟能去t台走秀、或到了攝影棚就能直接出大片的最優秀的模特,就坐在那條椅子上,沒看手機沒左顧右盼,就那麼坐着,放松自然倚在椅背上,手臂搭在後面。這個姿勢顯得背很寬,胳膊也長。
聞根整下午不守舍的魂魄終于回歸軀體,磨磨唧唧走過去,聽到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
色與魂授。
不過如此。
他慢吞吞走過去,和阕開霁擺手打招呼:“嗨。”
靠得近了,他更不會說話,結結巴巴問到,“怎麼坐在這裡?”
阕開霁仰頭看他,夕陽直射過來,聞根沒怎麼看清他的表情,倒是看到他打量自己的眼神,很怪。
好像穿得花裡胡哨攝人心魂的是自己,他才是那個詫異的圍觀者。
但聞根又走了一步。
阕開霁低頭,回答他:“冷靜一下。”
聞根:“怎麼了嗎?”
阕開霁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
聞根坐下,他聞到阕開霁身上的味道——他好像換了一款香水,現在身上不再是甜桃味,而是淡淡的皮革味道,聞上去好像置身沙漠,豁然開闊。鼻尖微動,他忍不住細嗅這個味道。
阕開霁斜斜看他,覺得自己冷靜一下午還是沒怎麼冷靜好。
罪魁禍首還一無所知,因為過于平凡從來不用香水,沒分清這個香水到底是什麼味道,雖然覺得這個味道一點都不甜聞上去很男人,但很包容的接受心儀女孩的新香水。還瞪着那雙死魚眼,關心:“宿醉不舒服?還是遇到什麼事了?”
聞根問完這句話,才注意到阕開霁還在看自己,還是那個奇怪的眼神。
他下意識低頭看自己,衣服得體整潔——不過神醫說這麼穿很土,臉上應該也沒粘上什麼髒東西——就是非常普通的一張臉,黑框眼鏡也會很醜。
再看着面前打扮得異常光彩時髦的阕開霁,他莫名生出點自慚形穢,眼神也有些閃躲。
死魚眼平得像死水,一有點動靜就格外明顯。
阕開霁捕捉到那點躲閃,岌岌可危的理智再次崩掉。
還敢逃避自己?
自己被動得很徹底,被動的被拉黑,被動的被喜歡,被動的被錯認性别。
什麼好事都讓他占了,現在還敢猶猶豫豫不确定。
猶豫什麼,調理什麼。
不管是調理好還是調理不好,喜歡的不都是自己一個人嗎。
聞根就看着阕開霁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微微仰頭,高高在上看着自己,驕傲又理直氣壯:“你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