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借宿啊。”不安的眼珠滴溜朝遠處轉了兩圈,有些遲疑。
“你要是實在覺得為難,那就算了吧。”祁澍裡垂眸,語氣裡有說不出的落魄,“賀栎蛋糕店的倉庫裡還有一個遺棄的鐵闆床,我擦擦也能将就。”
“……”愧疚感油然而發,方予松兩瓣緊抿的嘴唇在為要不要答應這個請求瘋狂打顫。
“喵?”吃完小零食,财财蹭了兩下祁澍裡的掌心。
祁澍裡撫摸财财的腦袋,掀眼瞄過明顯動搖的青年,再次深深歎了口氣。
跟它對話,意有所指:“爸爸最後再摸摸你,今晚和明天晚上,财财都見不到大爸了,在家要乖乖的,别鬧小爸。”
“喵~喵~”夾起嗓音,山竹爪搭在祁澍裡的手上,依依不舍挽留。
父慈子孝的場景給方予松最後一記重擊,飛快彈起來,含糊:“我、我……我房間亂,收拾收拾,你晚上、就來睡吧。”
一股腦紮進房間思索如何藏匿娃娃的的方予松,并沒有留意到,在他殘影背後撸貓的那個男人,隐藏在溫柔動作下迸射而出的詭眸光,犀利得像是一隻等待将獵物一網打盡的獵豹。
屋内時而磨過物體拖拉的聲音,還伴随着砰砰落地彈射的尖銳響動,必不可少的自然是青年的驚呼。
對方忙碌整理房間的全程,祁澍裡開了空調,悠哉悠哉撐在沙發陪财财玩玩具。
逗貓棒發出清脆悅耳的鈴铛聲響,奶牛貓立着身子,偌大的眼珠來回晃動,使勁伸爪捕捉蕩來蕩去的逗貓棒。
褲縫手機震動,本以為會是梁書堃或賀栎,不曾想竟是他們家祁老師。
料定這波是沖着他來的,眉峰隆起,空手接起主動打招呼:“中午好祁老師,前兩天剛在文學頻道的訪談看見你,今天就有空來料理家事啊?”
“再不來問候一句,怕你忘了自己家在哪,是誰的兒子。”曆經千帆的聲線格外沉着平穩,女人似乎還在忙碌,書頁不間斷地來回翻動。
祁澍裡淺笑一聲,眼看逗貓棒在他的疏忽下被财财捉到,抽出繼續放到奶牛貓眼皮子上方搖晃。
餘光斜過方予松緊閉的大門,聲調換輕:“我當然記得,我是沽陽市人,祁筝老師跟郭邈老師的兒子。”
“端午節那天回來拿文件,我在院子裡看見你那輛橘色坦克了。”
“梁子他們開回去的。”
“你怎麼不跟着一起?”
“上回問過您,您說端午教育院那邊有重要會議,要待在璞祥市開會,家裡沒人我回去幹嘛?不如賺點錢養家糊口。”
“說到養家,”電話那頭的女人摘掉眼鏡,捏揉眼頭,“怎麼突然有興趣養貓?”
“我記得我沒跟您提過養貓的事。”洞察力敏覺,祁澍裡劃過得意的光彩,“您沒少關注我社交賬号啊?”
“……前兩天想看你端午節不回家忙什麼,就抽空掃了兩眼你炫耀貓的視頻。”
“财财,”逗貓棒上的鈴铛戛然而止,祁澍裡拍拍大腿,示意它跳上來,“過來,給奶奶打個招呼。”
依依不舍挪回黏在逗貓棒上的眼睛,财财一躍而上,在祁澍裡把電話放到眼前的時候,奶牛貓的嗓子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撒嬌音。
“miu~miu~”
“乖。”投去贊許的視線,祁澍裡重新放回耳邊,“祁老師聽見了嗎?您孫子的呼喚。”
“聽見了。”電話裡的女人溫婉笑笑,問,“叫财财是嗎?”
“嗯,室友撿回來取的名字。”
“你室友……”
祁筝剛要繼續,電話闖進一道叩門聲,幹練的陌生女音落下。
“祁筝老師,今日約見的管何導演正在前廳等候。”
“好,你讓他稍等一會。”祁筝捂住聽筒囑咐了兩句,回來跟他解釋,“那本《失蹤的兒子》有制作方想買版權拍話劇,我有空再和你聊。”
“好的,您忙,等您和郭老師都在家的時候,我回去一趟。”
“他?”談及郭邈,電話裡的女人啼笑皆非,覺得無奈又生氣,“他一年到頭盡倒騰那些墓了,上個月好不容易飛來陪我過個520,一聽說哪哪的墓剛挖出孩童墓跟卷軸,到522就等不及飛過去了。”
聽聞至此,祁澍裡沒憋住調侃:“至少在郭老師心裡,您的地位跟古墓相等,他還知道先陪您過完節。”
反觀自己,在方予松那個黃木頭腦袋裡,祁澍裡充其量就是他的人體模特,某人光知道用嘴饞身子,不僅不走腎,還一點也不走心。
“不說了,”書本蓋在桌上發出悶沉的動靜,祁筝簡言,“雖然是人家約的我,但也不能讓人久等,我先去處理相關事宜,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