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入夢睜眼,那張怼近的面頰還有青年如鏡般熠熠生輝的瞳孔,險些把他吓得魂飛魄散。
【方予松,你下次能别靠這麼近嗎?有點吓人】
内心的驚悸久久未能平複,祁澍裡哪怕知道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也少不得埋怨。
對方保持将臉撐在自己面前的姿勢一動不動,祁澍裡乘勢用餘光在周圍掃視。
根據方位判斷,自己應該在他書桌上,正好方便他找記号。
剛才假裝夢遊進來前,祁澍裡特地在右手拇指用紅筆留了些筆水,又趁方予松不注意,将未幹的紅筆水摁在桌沿。
掃到桌面毫不起眼的角落,那處鮮紅的指紋印明明白白告訴他,這些天的遭遇根本不是夢魇和臆想。
他真的會在睡着的那一瞬,進入方予松房間那隻棉花娃娃的身體裡。
得到驗證的青年在入夢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反正每晚都是看他畫畫睡覺,估計今晚也是這樣,忍忍就過去了。
目光聚集到他抵着雙頰空無一物的手掌,祁澍裡問:
【今天不畫畫了嗎?】
得不到答複,就靜悄悄跟随娃娃的視角,正面跟方予松對視,對方與自己的距離觸手可及,近到他能從昏暗的光線裡觀察到些許肌膚的絨毛。
突然,祁澍裡看到他嘴角小幅度地向上提了提,撐着下巴的手捂住眼睛。
“你知道嗎?我今天撞到亓柒sama的胸了!是真的亓柒sama!好害羞~”
【……】
敢情剛才一動不動,是在醞釀害羞?
腿上突起雞皮疙瘩,原來是方予松的手在娃娃上輕輕撫弄,對方指腹觸過的地方瘙癢難耐。
【喂,别往大腿内側摸,很癢。】
偏偏在娃娃身體裡的人還動彈不得,真實的觸感傳來細微電流,劃過他的下肢,青年呼吸頻率加快。
“你不知道吧?我發現了亓柒sama的小秘密。”把娃娃當成了傾訴對象,方予松羞赧道,“他居然會夢遊,甚至還夢遊進了我房間,不過他明天千萬不要記起來,不然我的秘密就都被發現了。”
【你估計也不知道,你的秘密早都被發現了,你所謂的亓柒就在你面前,還會和你的娃娃通感】
【……】
【方予松,你手稍微外摸一點,可以嗎?】
方予松手上撫摸的動作沒有停止,不間斷地在娃娃腿上畫圈,力道不輕不重,抓心撓肺的觸覺令沒法阻止的祁澍裡焦燥難耐。
苦惱之際,桌面手機鈴響的震動成功解救了他,自娃娃底端傳來的抖顫同時吸引兩人的注意力。
祁澍裡斜視窺見屏幕裡備注名叫‘閻王姐’的人,正在給方予松打電話。
而方予松沉醉的表情在看清來電顯示後,展出絲絲裂縫,沉吟片刻,毅然決然把手機關機。
“好!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大掌落在桌面,方予松抱起娃娃就往床上趴,“今晚我要早點睡覺。”
【你今天居然這麼早就要睡了?】
【不熬夜畫畫?不接電話嗎?】
“晚安,亓柒sama”羞澀的語氣剛落,方予松蜻蜓點水般在娃娃臉上啄了啄。
【你……】
唇部點擊側頰給予的溫潤觸感不容忽視,青年被他突如其來的行為攝到心髒緊縮,祁澍裡在混沌中努力拾回當下的認知:
除了視覺、嗅覺、痛覺會跟娃娃通感之外……還有觸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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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經曆過多次通感洗禮的青年爬起來洗漱,路過對方房門的時候,關于昨晚方予松大膽奔放的舉動,便情不自禁在記憶裡回放。
耳垂迅速升溫,祁澍裡匆匆跑進浴室。
為了驅走接連漂浮的回憶,祁澍裡洗臉時特地用濕毛巾不停揉搓雙頰,棉柔的顆粒在肌膚遊走,更是加重了昨晚那股輕軟的觸覺。
甩頭強制清空腦袋裡的影像,轉向廚房,準備烤吐司,門口忽而傳來勻速的敲門聲。
最開始以為是找隔壁領居的,祁澍裡沒有在意,哪知道剛入座,門口的敲門節奏由緩慢勻速逐漸變得狂熱迅猛。
不像來找人,倒像是來讨債的。
下意識瞧過手機,沒看到賀栎跟梁書堃要來拜訪的消息,為免門口的人越敲越大聲驚醒室友,祁澍裡快步走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陌生女人留有一頭利落的短發,看到來開門的人是祁澍裡,表情堪比變臉,化陰轉晴。
祁澍裡語氣猶疑:“請問您是?”
“嗨~帥哥你好,”女人臂彎夾着大摞紙張堆疊的文件夾,熱情和他打招呼,“請問,這裡有沒有一個叫方予松的?”
不曉得是不是錯覺,‘方予松’三個字像是從她牙縫裡硬擠出來的。
“嗯,有……吧?”見她氣勢滿滿,随時一副準備掐架的模樣,祁澍裡決定問清楚,“您找他有什麼事嗎?”
“請問他的房間是哪個?”忽略他的話,女人把側頰的發絲撈到耳後,挂起不鹹不淡的弧度。
“……”祁澍裡朝裡指了指。
得到确切方位,女人即刻撸起袖子,從他身旁‘咻——’地躲身鑽進去,然後毫不客氣地把門推開。
“方——予——松!”這聲呼喊鑼鼓震天,爆發力十足。
時間在對方的呐喊聲中凝固,抵在門框的祁澍裡當場宕機,擴張的瞳眸充斥着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