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正靜谧時,樓齊磊靠着牆邊昏昏欲睡。突然被一陣大力拍醒,姜斯已經穿戴整齊站在他面前,眉眼間滿是淩厲,直接道:“起來,跟我出去一趟。”
樓齊磊愣住,下意識問:“去幹啥?”
“秦戰生出事了。”姜斯抽出房卡,将門打開,快步朝電梯的方向走去:“我在他身上放了個紙人,本來是想檢測他的行蹤,可是就在剛才我手上紙人突然自燃起來。”
他做的是雙生紙人,一分為二,隻要秦戰生那邊有任何動靜,姜斯手上的紙人都能感覺到。
姜斯下樓後才發現這個點打車太困難了,隻能告訴樓齊磊大緻方向,讓他先去一步,自己想辦法找車趕過去。
樓齊磊面色凝重,忙應下來。
秦戰生什麼時候死都行,就是不能現在死。
這一條街道除了燈牌就隻有幾個闌珊的路燈,姜斯隻能跑到路口攔車。幸而出租車司機有夜班,沒一會就路過一輛。
姜斯道:“師傅,濱江大橋北段。”
司機應聲發車,因着姜斯再三強調要趕時間,他幹脆拿出幾十年的開車本事,一路上風馳電掣,緊急超車。
等紅綠燈間隙還不忘八卦:“都淩晨兩點多了,你去濱江大橋幹啥子?還這麼着急的噻?”
姜斯對上後視鏡中好奇的眼睛:“......”
“不抓奸,不自殺,師傅你别多問了。”他默默開口。
“哦。”師傅有些失望。
濱江大橋橫跨甯市的濱江,全長四千多米。一路行過去,料峭的江風鋪面拍來,路邊兩排路燈飛似的向後跑。
出租車内形成一個封閉的小空間,手機一直傳來電話打不通的嘟嘟聲,随着時間越來越長,姜斯的心情也跟斷了線的風筝一樣不斷下沉。似乎感受到他的心情,手腕的紫檀串隐隐發熱。
等出租車自南向北行駛,越來越近之時。忽然不遠的路段突然一聲巨響。
“嘭——轟隆——”
竄天的火光的驅散黑暗,在夜色中格外顯眼。從漫天濃煙沖出一輛火團,直直穿過大橋護欄,墜入江裡。
四周,所有馳行的車輛不約而同緊急刹車,朝起火的地方看去。
随着爆炸的車掉進江裡,火光也逐漸熄滅,像極了轉瞬而逝的煙花。
“我靠!”出租車司機也緊急刹停,目瞪口呆看着這幕,震驚之色濫于言表,“這大晚上的,不會又是醉駕吧!都穿過護欄掉下去了,這得開多少碼啊!”
姜斯沒理他的話,降下車窗往外看。周圍的司機乘客都下了車,有爬在欄杆邊看情況的,也有拿電話報警,更多的是舉着手機錄視頻。
他推開門,遠遠望去,一輛汽車掉進江裡居然跟水彙入海裡一樣,一點水波都沒有。更别提裡面的人,肯定死透了。
飄在江邊打轉的樓齊磊看見姜斯,忙靠近,解釋道:“我剛找到秦戰生,他的車就起火了。”
“他老婆孩子呢?”姜斯低聲問。
不等樓齊磊回答,姜斯自己就看見了。那道飄在江面上,長發飄飄的鬼影正一手牽着一個孩子,居高臨下看着水面下的丈夫。
“太狠了!一點機會都沒給他留,就算被打撈出來肯定也涼透了。”樓齊磊感覺自己渾身發寒,“怪不得都說不要惹女人,這發起瘋來絲毫不念舊情。”
姜斯言簡意赅:“他活該。”
“但他就這麼死了,我的賠償金怎麼辦?”樓齊磊着急,“他死就死了,我女兒不能因為他耽誤治療啊!”
“那不更簡單了,直接起訴公司。”姜斯剛說完,就遠遠瞧見秦戰生的妻子突然朝他看了過來。
出租車司機看了會熱鬧,探出車窗沖姜斯大喊:“喂,小夥子,你還去不去了!就剩最後一段路,我繞個道,馬上就能到。”
姜斯回到車裡,“不去了,把我送回去吧。”
“啊?”司機納悶,“這就回去了?你不有事嗎?”
姜斯:“已經沒事了。”
司機這下終于确定自己拉了個神經病,大半夜跑大橋上轉一圈,看了場車禍就回去。
不過他能賺錢,乘客想看什麼也不關他的事。
司機想得很開,返程路上一個人獨角戲般歎氣,“現在生命真脆弱,你看看,這好好的人說不定哪天就出事死了。所以說啊,賺多少錢都不如好好陪陪家裡人。”
見姜斯不說話,他又問:“小夥子,你是本地人嗎?在甯市工作啊?”
姜斯瞥了他眼,“不是。”
“唉,看你這麼年輕估計才大學畢業吧。一看見你,我就想起來我兒子。他今年剛上高中,天天叛逆期跟我對着幹,要我說就是你們年輕人太年輕氣盛,一點不懂我們這些當父母的心情。”
姜斯滑動手機屏幕的手指一頓,接了句:“确實理解不了,我爸媽早去世了。”
“......”司機正歎氣的動作陡然一僵,難以置信又小心翼翼地往後打量,隻見姜斯低眸看手機玩。
我多什麼嘴啊!
後面一路司機都保持沉默。
聽到話後,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後悔夾雜着震驚,在結賬時破天荒給姜斯抹了零頭。
樓齊磊一邊看得目瞪口呆,還以為姜斯實在煩司機的絮叨口不擇言,等下車後,驚歎道:“你這嘴真是太猛了。”
什麼話都敢說。
姜斯平靜側目,“我說得是實話。”
“!”
話罷,留下石化當場的樓齊磊自顧自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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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斯推門剛進去就嗅到股陰濕潮冷的味道,開燈往周圍看,腿邊赫然站了個僅到他膝蓋的小孩。
他低頭和它對視,女孩有點不好意思,羞赧一笑,“哥哥你真好看!”
姜斯:“你媽呢?”
女孩:“媽媽在你身後啊!”
姜斯猛地回頭,正對上女人陰冷的目光,她說道:“就是你想幫秦戰生?”
她一身白裙,下半身幾乎被血浸染成深紅色,長長的頭發披在身後滴滴答答流着水。臉上除了太慘白倒是正常的樣子,站在昏暗的走廊上,看不出什麼異樣。
“你怎麼會這麼想。”姜斯攤手,“我以為你知道我和樓齊磊是一邊的。”
“你最好是。”女人冷冷道,“不然你也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