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青色的夜幕下慘白月色挂在枝頭。傳來混亂騷動的地方正是道觀正門前,突然竄出兩條一米長的白蛇,周圍人群被吓一跳,紛紛四散躲開。
等姜斯和沈笏師徒趕到時正看見這幕白蛇跟人對峙的場面,雙方隔着地上太極八卦圖,相互謹慎對望。因着怕聲音大了驚到大蛇,人聲隻沸騰一會便全部靜了下來。
趕到的三人在外圍看了看情況,已經有人拿着網兜和棍子試圖去靠近大蛇将其帶走,隻是很顯然效果不太好——稍大點的白蛇翹着尖尖蛇頭“嘶嘶”吐出信子,将人吓得不敢靠近。
“師父,那柳仙萬一突然發作恐怕會傷到無辜。”年輕人憂心忡忡。
沈笏點點頭,讓他去找觀主先疏散群衆,把這裡空出來好跟柳仙談判。
眼看來參加法會的人一個接一個離開,姜斯眼前的視線開闊不少,把地上的蛇看了個清楚。
想到他最近見到的蛇仙也就那一位。
姜斯驚奇:難不成真是來踢館的?
白蛇大戰道士。姜斯看熱鬧不嫌事大,左右在場這麼多法師,總有人能打過蛇仙的。
他這股激動的表情看在沈笏眼中就是對白蛇的懼怕。
沈笏溫聲安慰:“小友不用害怕,在場有諸多道友,那柳仙通人性,好好講理一定能成功化解恩怨。”
姜斯肅然起敬,“這還能講理?”
沈笏淡然道:“萬事都有理講,柳仙貿然上門驚擾香客,本來就不對。”
有道理,畢竟是現代和諧社會,不能再跟以前一樣打打殺殺了。
姜斯剛升起一點點慚愧心理。就見白蛇突然暴怒,瞬間膨脹三四倍,蛇身盤旋地面,比在場的人高出半米多,陰冷獸眸掃視衆人。
姜斯感覺身旁忽地一陣風刮過,剛才還淡然說話的沈笏已經飛了出去,手中扇子在空中甩出,直沖白蛇的七寸。
誰都沒看清他怎麼出的手,就見白蛇幻成人形,一連退後幾步避開折扇攻擊,臉上又驚又怒:“你有病吧!”
沈笏伸手去接自動飛回的扇子緩緩落地,寬松的唐裝在空中飄動幾下,反手甩開扇了幾下,“是你先吓得人。”
在場一片鴉雀無聲,姜斯歎為觀止——沈笏折扇上題了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理”。
以理服人,原來是這個意思。
對面的兩條白蛇全部化成人形,借着燈光,姜斯發覺是一男一女,女的他認識,正是白七娘。
想到白七娘的性格,姜斯人忍不住胡思亂想着,總不能另一條是小青吧?
“.......我是來找人的。”“小青”沒好氣道:“你們這破道觀,平時求着我來,我也不會踏入一步。”
“那也不能在中元法會上現原形吧?”人群裡不知道誰說了句。
“......”“小青”自知理虧,沒搭理他。狹長的眼睛直勾勾在人群裡面轉悠。
半晌,還是白七娘拉了拉他袖子,指向最角落站着的、跟一群穿法衣的人格格不入的年輕人。
“是他。”
“原來是他啊......”“小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容,猝不及防一把揪起白七娘的耳朵,帶着她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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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斯正小聲跟海棣說着話,“一會我再問問其他大師有沒有辦法送你回去。”
沉默了一會,海棣開口道:“其實我不急......”
“哎呦。二叔公,你輕點。輕點。”白七娘一路哀嚎被拎了過來,那張嬌俏的臉都扭曲猙獰起來。
縱目睽睽之下,兩個蛇仙撥開人群走到姜斯面前。白七娘被猛地一推,踉跄幾步,身後的“小青”冷聲道:“道歉!”
“?”
姜斯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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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法師也懵了。
相互之間傳遞着眼神,互相打探這年輕人的身份。
這誰啊,這麼大面子?柳仙中元法會踢館,竟隻為他!
“......對不起。”在他的威壓下,白七娘半死不活低頭道,背課文一樣,毫無感情,“我不該任性随便戲弄人類,也不該随便綁人結婚,我錯了。”
“你......”姜斯沉默了一會,指着自己,“你結婚對象又不是我,誰是大怨種,你找誰道歉,找我幹什麼?”
“.....靠。”白七娘翻了個白眼,“你當我想嗎——”
話沒說完,她的頭被猛地敲打一下,身後人警告:“注意你的态度。”
“……對不起。”
“另一個人再說。”“小青”上前,意味深長地看着姜斯,“姜清利是你什麼人?”
“你是?”姜斯看向白七娘。對方介紹:“我二叔公。”
“你是姜清利的孫子吧?長得還挺像。”白二爺嗤笑,“我跟你爺爺有幾分交情,你跟小七也算不打不相識。倒是緣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