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着一沓寫得滿滿的紙頁,嵇臨奚翻出去院牆,偷回到自己房中,他手上的凍瘡都發膿了,整個人卻興奮得不行,因為太高興,他還在房間裡踱步發出笑來,最後打開窗門,看着日升院美人公子的位置。
此刻什麼冷什麼痛,都不如他心中的火熱了。
天還未亮,嵇臨奚連收拾都沒收拾,帶着東西就奔去了日升院見他的美人公子了。
楚郁的睡眠一向淺得不能再淺,但燕淮比他更快醒來,聽到敲窗聲,一個翻身而起,就去了窗門處,窗門一推開,就是一張發白谄媚帶笑的臉。
沒看見美人公子,嵇臨奚挂在臉上的笑一下就消散了,但下一刻,又重新挂在了他的臉上,燦爛無比。
“公子,我打聽完了,還拿到了不少證據。”他看向燕淮的身後,聲音又輕又充滿欣喜,“定能助公子一臂之力。”
楚郁站在燕淮的身後。
站在窗外的嵇臨奚現在頭上肩膀都有雪,就連眼睫毛,也能看見淺淺一層,一身的衣服上模糊看出沾染着泥血的痕迹,遞出來捧着紙頁的雙手,冷得發顫。
燕淮就要将那沓紙頁拿過,讓嵇臨奚回去,但嵇臨奚怎麼會肯呢?
他嵇臨奚做什麼事,就要什麼回報。
燕淮去拿紙頁,他躲過了,重新遞回到楚郁面前:“公子。”
楚郁伸了手。
黯色的天光下,嵇臨奚卻能清晰看見那修長纖細的指,從他粗糙布滿傷痕的手裡将書頁取了去,而後主人輕言細語:“外面天冷,奚公子,進來暖下身子吧。”
聞言,嵇臨奚臉上笑容更是燦爛得不得了。
他欸地應了一聲,自己手攀住兩邊,從窗子裡爬了進去,楚郁一手拿着紙頁,房間裡伺候也醒過來的陳公公,拿着披風來給他披上,楚郁坐在了床榻上,燭火點亮,細柔的軟紗攬至他身側,眉目在燭火下貴不可言。
原本彎着腰的嵇臨奚,不動聲色挪動着小步伐,企圖靠得更近些,隻這次沒上次那麼容易,一直盯着他的燕淮,叫住了他,皮笑肉不笑道:“奚公子,你先站着别動,我去給你拿張椅子。”
椅子固定住了嵇臨奚,讓他隻能離美人公子八尺開外。
“這是我去了那個院子裡找到的一個姑娘,紙上都是她和我的對話,知道公子要救她,她很激動,”嵇臨奚看着美人公子的面色,斟酌着措辭道:“因為怕出意外,就隻問了她。”
一個被關在柴房有反抗意識的姑娘,和其它一起睡在房間裡的姑娘,前者明顯要比後者安全得多。
若是他去了另外一處房間,但凡裡面有一個家境不好的姑娘不想着反抗了,覺得在王家也挺好,甚至還想維持現在這種生活,就會打草驚蛇,以美人公子的身份,定是能保下他不錯,但美人公子既然不想大動幹戈,那他自然得行事謹慎。
楚郁一一将紙張看完,那若玉一樣白皙的指,也沾上了一點泥色。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奚公子。”他将一沓紙頁折疊好,交給身邊的燕淮,擡起如湖面漣漪一樣動人心弦的眼,嗓音柔柔:“你幫了我一個大忙。”
視線落在他滿是凍瘡傷痕的手上,便是憂心皺眉,回頭看向身後的陳公公,吩咐道:“陳管家,拿一盒我的玉痕膏過來。”
陳公公去拿了。
待他拿了過來,楚郁伸手接過,托起嵇臨奚的手将那藥膏放進嵇臨奚的手中,潔白細滑的手,按住嵇臨奚布着繭滿目瘡痍的手合攏,溫和道:“奚公子,這玉痕膏對治療凍瘡很有效果,你拿着回去,每日塗抹一些在手上,三日之内就會恢複。”
嵇臨奚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忙道謝收了下來,放進自己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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