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五則細細地觀察了屋内的布置,最後才将目光落在堂内的兩幅棺材上,她與沈月白對視了一眼,輕輕移開了左邊的棺材蓋子,濃郁得藥草味直沖鼻子,兩人蒙着臉仍舊被這氣味沖得别開了臉,再從那移開的縫隙裡往裡看,那是個穿着一身铠甲的男人,男人的面容看去仍舊鮮活生動,完全沒有死去的腐敗之氣,玄五仔細往裡瞧了瞧,才發現了棺材裡的底部竟然還有一層光澤如玉的東西,她示意沈月白合上了棺材。倆人再合力挪開了右手邊的棺材,兩個人懼是一驚,隻見裡面隻有一副畫,畫卷很長,完全就像是一比一畫得,玄五看了看畫卷裡的女子,又看了看沈月白的臉,沈月白什麼也沒說,把棺材合上了。
隔壁的火似乎是撲滅了,有人正從外面的偏門進來,沈月白和玄五知道人要回來了,趕忙出去,又上了屋頂。兩人沿着屋頂幾個起落就到了亮着燈的廂房,金秋走到了剛才他們去過的屋子前。
“小姐問怎麼回事?”
其中一個男人恭敬回答。
“是隔壁老頭把他家孫子的鞭炮扔到了火爐裡,點燃了門口的衣服和稻草,現在沒事了。”
金秋望了望四周。
“沒事就好,小姐近日身體更不好了,晚上睡不好,明日你們讓掌櫃的過去與街坊說說。”
“是!”
金秋又慢步走過遊廊,繞過假山,到了那處亮着燈的僻靜之所。屋頂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金秋警覺地擡頭,目光忽然變得銳利。
“誰,誰在那?”
屋頂并沒有人回答,她正準備查看,忽然傳來一聲貓叫,緊接着又傳來兩聲黏黏糊糊的奶貓叫聲,果然看到屋檐上有一隻棕色的虎斑貓帶着兩隻小貓,小貓踉踉跄跄地正努力跟着。屋裡的女子發了話。
“金秋,别管他們了。”
金秋又擡頭看了一眼屋檐上的貓,猶豫了下,還是走進了屋内。
沈月白和玄五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屋頂處,悄悄挪開了屋頂上的瓦片往下看。
隻見金秋進屋後接過銀春手裡的帕子擦了手,兩人一起看了看内室裡的動靜,拉好了紗幔又去了外間把油燈罩好,才輕手輕腳去了另一側的隔間。沈月白和玄五倆正趴着的此處屋頂。屋裡的倆人聲音都可以壓低了,但是沈月白和玄五還是聽得清楚。
“你是不是又想把屋頂的貓一家救走?”
銀春打着哈欠捂了捂嘴,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金秋也坐下喝了口水,語氣有些傷感。
“沒有貓媽媽,那兩隻小貓多可憐!小姐為什麼就不能放過他們呢?”
“籲,你快别說了!”
銀春一邊說着,一邊還不忘看向另一邊,語氣裡也帶了些無奈。
“誰讓他們要爬上我們的屋頂呢?”
聽到這句話,玄五和沈月白都頓覺脊背發涼。
“小姐沒有了母親是很可憐,可是這是小貓。又不是人。”
“小姐也是個可憐人,我們當初要不是被小姐留下,如今也跟那些人一樣,小姐是奇怪了點,但是她對我們還是不錯的,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銀春,你一點都不想家人嗎?”
銀春頓了頓,語氣裡有輕描淡寫的不在乎。
“我都不記得他們長什麼樣子了,家人,不是有血緣的就是家人!以前我也期待過,可是主子說我是被父親賣了,像我們這樣的,在牧野部那種地方,隻能是做最下賤的妓子,供沙族那些士兵們玩樂。”
金秋聽着也禁了聲,銀春起身寬慰她。
“你去休息吧,我看今日小姐不會有什麼吩咐了。這幾日小姐都沒睡好,今日服了藥,也沒有發汗,我猜今晚能睡個好覺。”
“那你呢?”
“我就在外面坐着小睡一會,天亮了我再進來睡。明早你讓外面的小丫頭進來伺候的時候不要打擾我就行。”
金秋點點頭,準備上床休息,而銀春則往外間走去。
沈月白和玄五也跟着往那邊挪了挪,隻見銀春去了外間靠在凳子上休息。
油燈和燭火都過于亮了,銀春又拿出帕子蓋住了臉。
沈月白朝玄五使了個眼色,玄五會意,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精緻的長管,在有人的三個房間都投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氣體,一刻鐘後,在房頂上趴累了的沈月白終于得到了玄五的首肯,倆人一起落到了屋外。
屋子門窗緊閉,玄五掏出了工具,一根細長可拆解的金屬物品,三兩下就撥開了裡面的插銷,到外間的時候,果然看到銀春已經昏睡過去。
沈月白沒有耽擱,迅速打量起屋子裡的畫像,就如玄七所說,所有畫像都是同一個人,如果自己穿上女裝,确實會讓人誤以為就是他。玄五先去查探了金秋,确定她已經睡着,兩人才同時掀開了帷幔,慢慢靠近了内室。
兩個小丫頭睡在了小床上,大床上有個女人此時正臉朝外昏睡着,玄五細細看了女人的容貌,又細細觀察了屋子裡的擺設,默默記下了。而沈月白,卻被牆上的畫吸引,那是一幅風景畫,一條小河貫穿其中,岸邊郁郁蔥蔥的青草和色彩鮮豔的小花,天邊有成群的飛鳥,可是落款處寫着三年級沈芷。
沈月白不禁嘴角噙着笑,玄五也湊過來看了看,看到落款處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