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泓之一頓,不由得看着自己的老闆,開口道:“這樣是不是不太合适?”
王慕青瞥了他一眼,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記得把那段監控也删了,不要讓裴氏的人知道。你知道該怎麼說。”
蕭泓之沉默了一會兒才應聲走了出去。
很快,他又回來了:“私立醫院的車已經到了。”
*
遊驚霧的意識像是陷入了未爆發的火山,外表堅硬的凍土層掩蓋了内裡難以壓抑的火熱,仿佛即将在一次微小的擾動中爆發,然後熾熱的岩漿會從山頂傾瀉而下,覆蓋沿途所有的動物與植被。厚重的火山灰積壓在疲憊的身體上,被沿途風卷起一些,紛紛揚揚地撒入天地間。
好渴,好熱,好痛,好惡心,好痛苦。
接連不斷的負面感受侵襲着遊驚霧的身體,讓他不住地發出呻吟。斷斷續續的意識仿佛記錄住了一些事情,又仿佛遺忘了些許。記憶像沙漏一般來回颠倒,從他的左耳滑到右耳,再滑回來,反反複複,折磨着他的大腦。
快醒來。
他聽見有人說。
快醒來……
快……醒……
“呃!”
遊驚霧猛地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氣喘籲籲。
一片漆黑,空無一人。
一切奇怪的痛苦的感受仿佛随着他的清醒而煙消雲散。遊驚霧感覺到自己左臂隐隐發痛,但是更多的是清涼中又夾雜着一點熱意的感受,手背上好像還有冰涼的塑料管子貼着。
他右手下意識地在自己身上和四周摸索着。終于,他在枕邊摸到了自己的手機。
點亮屏幕,時間顯示淩晨兩點十二。
他用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照亮了四周,發現這似乎是一間病房。他照到床頭的呼叫鈴,按了一下,不到三分鐘,就有人過來了。
一個護士走了進來,打開了一個光亮很微弱的燈,看向遊驚霧,輕聲問:“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這是哪裡?”遊驚霧問。
“王氏集團注資的私人醫院。”護士答。
“費用呢?”遊驚霧又問。
“您是王總的人,賬目自然走的是王總的那部分。”護士笑着說。
她接着補充道:“您先在這裡休息,王總現在有點忙,說您要是醒了就讓我們通知他,他會盡快趕來。”
然後護士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才離開了病房。
遊驚霧待她走後仔細地看了自己身體的狀況。
他現在穿着條紋病号服,左邊小臂被包紮得很完美,手背上紮着吊針,頭頂上的藥液瓶子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放着液體。病床旁邊的桌子上放了幾個外表十分精美的衣物包裝袋,而他自己的西裝已經不翼而飛了。
該不會被扔了吧?遊驚霧想。
不行,被扔掉了還得扣工資,得找回來。
他下意識地就叫了一聲系統,然後就發現系統的時效早就過去了。
遊驚霧無奈地躺了回去,但是他現在又睡不着,就把升降病床升了起來,整個人斜斜地靠在那裡,無聊地單手玩着手機。
真是倒黴。
一個晚上就發生了那麼多事,現在還被自己老闆給送進了醫院,也不知道王慕青有沒有發現裴玉宣,發現了又會做什麼。
遊驚霧看着這間面積頂他出租屋大小三倍的VIP病房,感歎了一句王總真是财大氣粗,把自己一個小員工送這麼貴的地方住着,還挺有人文關懷。
他現在已經把他在裴玉宣房内睡着後的事忘了個精光,自然也不記得當時房間内亂七八糟的争吵,還以為是王慕青大發善心,關心員工;加上之前王總大手一揮每個月給他二十萬的行為,讓他不由得對王老闆的好感又上升了幾分。
然後他又想到了裴玉宣。
“變态。”
遊驚霧在寂靜的房間裡吐出了這兩個字,就不再去想可憐的裴總。
他翻着手機裡消息,然後看到聊天軟件上多了好多紅點。他點進去看了一下,有莫凡清的,有蕭泓之的,有王慕青的,還有白昭的。其中白昭的消息最多,在他的頭像右上方有99個紅點。
白昭來他家裡的時候,他就把白昭從屏蔽組裡放了出來,沒想到這小子還是這麼多話。
他順手點進那隻頭頂綠毛的小白狗頭像,看白昭發的消息。
20:12:【哥,你人在哪兒?我聽你老闆說沒聯系上你。】
20:24:“白昭”撤回一條消息。
20:32:“白昭”撤回一條消息。
……
淩晨1:22:【哥,你醒了嗎?你還好嗎?我有急事找你,你要是看見了給我回個電話。】
接着就是無數的感歎号刷屏,直到淩晨1:30:【哥,你家的貓不見了!你要是看見這條消息就給我回個電話好嗎?】
貓?指的是系統嗎?
遊驚霧疑惑,他心裡産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帶着這股預感,他撥通了白昭的電話。
對方電話響了三聲,然後被接起來,傳來了一個急切的聲音:“哥!你醒了!”
“嗯。”
白昭聽着遊驚霧的聲音,忍不住關切道:“你現在身體還好嗎?你到底受了什麼傷?”
“沒什麼大事,”遊驚霧語氣平淡,“一點小傷。”
“怎麼可能是小傷,”白昭質疑,“我眼見着你流了那麼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