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蕊直接回了文工團集體宿舍樓。
剛走進大院,幾個從公用水池洗完衣服端着盆兒準備上樓的姑娘,說說笑笑地從她面前經過。
“你們聽說了嗎?有人看到顧蕊在‘親嘴角’……”一個文藝女兵正眉飛色舞地說着,身邊姐妹卻突然狠狠推了她一把。
她正納悶兒呢,旁邊人小聲提醒道:“顧蕊。”
一轉頭,好家夥,當事人就在她們面前呢!
幾個人頓時跟見了鬼似的,一溜煙兒地往樓上跑,轉眼間就消失在顧蕊面前,隻留下幾片被驚吓到打着卷兒飄落的樹葉。
顧蕊:“……”
不過顧蕊現在滿心都是如何擺脫齊熠那個瘋子,并沒有把這個插曲放在心上。
她循着原主記憶,找到自己的宿舍門,剛要推門進去,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顧蕊真那麼做了?”
“那可不,有人親眼看到了,居然還是跟一個走後門的二流子,估計是被傅營長喜歡上咱們蘇雅給刺激到了。”
“噗嗤,人家可是說不喜歡傅營長,隻是拿他當哥哥呢。”一個姑娘陰陽怪氣地說。
“誰信啊,我猜是沒争過蘇雅怕丢面子才那麼說,誰不知道她最愛跟蘇雅争了?知道蘇雅文藝彙演要開場獨舞,轉頭就哄得文/化部部長家的公子給她弄了個壓軸獨舞,真是個狐狸精!不過弄到又如何,明天的風頭還是蘇雅的!”
“馮曉麗,這種敗壞名聲的話以後别再說了,顧蕊跳舞那麼有靈氣,得到這樣的機會很正常!還有,她都跟别的男同志相親了,别再非議她跟傅同志了,那些沒影兒的事也别瞎傳。”一個聲音聽起來清冽幹淨的姑娘說。
“楊春花!有你什麼事兒啊?稀得你為她說話,你猜人家領不領你的情?”
一道溫柔的聲音适時地打着圓場:“春花說的對,大家以後别這麼說了,李雪她們就是這樣……”歎了口氣,那人又接着說,“顧蕊跳得确實比我好,我就是練習得多了占了點便宜。”
其他人聽蘇雅說到李雪,心裡對顧蕊的意見頓時更大了,都是一個舞蹈隊的,居然對她們那麼狠!太歹毒了!
不過,這麼一說,大家倒也不敢再提了,轉而開始誇起蘇雅來:“蘇雅,你太謙虛了,你比她跳得可好多了,而且你還那麼努力刻苦,顧蕊平時都不練習,哪裡比得上你嘛!明天彙演的一等獎肯定是你的!”
顧蕊在門外翻了個白眼,原來原主的壞名聲就是這麼來的,有蘇雅見縫插針地給她上眼藥,名聲能好到哪裡去。
她懶得再聽那些虛僞沒營養的話,一把推開門,門在牆上發出“哐當”一聲,把裡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一見是顧蕊,她們立刻噤若寒蟬,剛剛那些話也不知道顧蕊聽沒聽到,都怕自己也步了李雪她們的後塵。
蘇雅卻跟沒事人一樣,沖她笑着打了個招呼,“顧蕊,這幾天都沒在排練廳看到你,明天就要文藝彙演了,你的獨舞編好了嗎?”
顧蕊折騰了一晚上,本來不想計較的,隻想趕緊洗洗睡覺,結果蘇雅還騎到她臉上挑釁起來了?
顧蕊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意有所指地說:“有些人與其背後說人壞話動些歪心思,不如好好提升自己,嫉妒别人可不會讓你們變成台柱子,蘇雅你也别給她們上眼藥暗示我領舞機會來得不正當,正不正當就看明天的一等獎花落誰家吧?”
這話等于是直接宣戰了!
蘇雅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她沒想到顧蕊居然就這樣說出來了!
以她心高氣傲的性格,以前都不屑于說的人,今天居然把她的心思挑到明面上來了?
顧蕊的這種變化讓蘇雅感到十分不安,她慌亂地否認幾句,就倉惶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不過,想到明天的彙演她提着的心就又放下來了,這段日子她一有時間就去練習,倒是顧蕊,一次都沒在排練廳出現過。
明天的彙演她赢定了!
其他人就沒蘇雅那麼平靜了,因為她們被說中了。
她們确實嫉妒顧蕊,嫉妒她長得漂亮,家世好,有天賦,不費力就輕輕松松成了台柱子,擁有了一切!她們不服氣,這個世界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所以她們讨厭她,針對她,排擠她!
有的人被這話說的惱羞成怒,心裡更加厭惡顧蕊,覺得她這是小人得志;也有的人如當頭棒喝,猛然明白什麼才是正道,開始反思自己。
這些顧蕊可就管不着了,因為她現在自己都顧不上了。
她環視了一圈自己即将生活的地方,心裡簡直比黃連還苦。
這是一個八人宿舍,就擺着四張簡陋的木質上下鋪宿舍床,屋子有多逼仄就不用說了,下腳都難!
一想到要睡那麼硬的床闆,還要跟這麼多讨厭她的人擠在這麼小的屋子裡,她就想哭。
嗚嗚嗚她的豪華海景房,她獨家定制改善睡眠的手工大床!
沒了,都跟她沒關系了……
算了,好死不如賴活着……
顧蕊收拾起心情,走到幫她說話的女兵面前,沖她和善地笑了笑:“春花,剛剛謝謝你,你是個好同志。”
說完就抱着臉盆兒和換洗衣物去澡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