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理出院手續的工作人員歎息一聲,他們在醫院也算見慣了人間冷暖,但這麼造化弄人的也真的不多見。
黎秋月拎着袋子走出醫院的大門,下意識的拿出手機,看到百分之五的電量後又默默熄了屏,按了下電動車鑰匙找到了原主的小電驢,吭哧吭哧準備回家,跑了百來米又轉了回來。
“來一碗……素湯粉。”
黎秋月看着綠信上5.98的餘額,默默将牛肉粉三個字吞了回去。
吃不起啊。
“四塊。”
煮粉的阿姨面無表情,等黎秋月掃了碼才将粉放到大桶裡。
“打包帶走。”
黎秋月想到什麼趕緊補了一句,見阿姨點頭才松了口氣。
“你也夠慘。”
黎秋月對着不知道去了哪裡的原主感歎一句,又覺得自己根本沒資格說這種話。
這邊的父母沒生二胎,在原主身上傾注了所有的資源和關注,窩溝封閉做着興趣班上着,一路讀進九八五年年獎學金,在老師保研教師編制和大廠offer中糾結,當真是一路的順風車。
至于現在……隻能說天有不測風雲。
本來是高高興興的全家自駕遊旅行,結果在去采購的路上出了車禍,除了在後駕駛隻磕碰了幾道血口子的原主,父母直接被擡進了手術室。
紅燈一直在亮,并發症持續不斷,錢跟流水一樣花出去,存款用完了房子挂了,能值些錢的都轉了二手平台,自己也乘着大廠沒入職做着各種線上線下兼職掙錢。
原主是個能豁得出去的,在發現這些也不夠開銷的時候,舍了自尊和臉皮從親朋好友跪到父母單位,信用卡網貸水滴籌之類的找了個遍,硬是吊着父母的命拖到了國有的醫療單位招聘對症的臨床試驗者。
本來事情到這裡也就差不多結束了,頂多就是網貸那邊利息太高還不上——
結果原主又倒黴的碰上了那個見色起意的王八蛋,黎秋月穿過來的時候原主就在豁出去的邊緣徘徊,結果黎秋月這個倒黴催的迷迷糊糊直接假戲真做了。
“好了。”
粉店阿姨打斷黎秋月的思緒,黎秋月伸手接過袋子,瞬間覺得手上一沉,再打眼一瞧。
嚯,圓形的透明打包盒被白色的米粉塞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到湯水。
就算這家粉店以實惠著稱,裡面也至少塞了兩份半。
“謝謝。”
黎秋月沒多說什麼,隻是将袋子抓的很緊。
原主為了籌錢已經在當地出名了,沒少遭白眼,也沒少得到别人的幫忙。
小電驢已經沒多少電了,黎秋月慢吞吞的到了家,到樓下的充電樁一掃碼,餘額2.08。
“至少還夠充一次電。”
黎秋月樂觀的安慰自己,小電驢已經在海鮮市場上賣出去了,最多後天就要發貨,支撐一天還是問題不大的。
上樓,開門,關門。
房子裡是熟悉的擺設,黎秋月本來是想吃點東西再趴窩的,但她高估了自己對身體的掌控能力,明明精神上叫嚣着饑餓,卻一點胃口也沒有,最後還是把粉放進了冰箱。
這房子本來是要挂牌賣的,但壓價太狠黎秋月一直不肯成交,後來在網上賣慘有了些名氣,有個外地的富姐姐主動聯系了她,驗證了情況的真實性後全款買了房子,還讓她繼續住着幫忙看房子。
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黎秋月一邊刷牙一邊想,原主的母親很會過日子,生活用品一般都是等打折的時候批量購買,黎秋月往熟悉的地方用手電筒一照,就找到了新牙刷。
也是軟毛的。
洗漱完準備上床,黎秋月按照記憶走進房間就發現了不對,燈一開才發現自己原來睡着的房間變成了書房,記憶裡弟弟的房間才是原主的。
這就是獨生女的待遇啊。
可能是白天睡多了,黎秋月在床上怎麼都睡不着,最後索性一骨碌爬起來去照穿衣鏡,頓時被吓了一跳。
好大一隻瘦猴!
原主被養的好,骨齡閉合的很晚,是個一米七五的大高個,印象裡一直都是一百三左右的标準體重,結果現在瞅着雙頰凹陷臉色蠟黃,大病初愈都算是往好的方向誇了。
也是,原主自從父母進了醫院就沒怎麼吃過東西,開始是沒心思後來就是吃不下去,也難怪瘦成這幅鬼樣。
黎秋月捏捏臉又掐掐胳膊,突然聽到腦海裡傳來叮咚一聲,一個非常有特色的電子音叨叨了一串話。
大緻總結一下,就是原主不太想活,然後因為系統的一些原因造成了時空震蕩,弄得雙方互換了身份,但是肯定能換回去,最多不超過三年,請黎秋月以原主的身份好好生活,等待回歸。
黎秋月聽着聽着就笑了:
“系統,我有沒有告訴你,其實我也不是很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