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夠了。
眼看着已經快到璟王府了,燕珩洲準備把戚京瓷扶起來,等會扶她下車。
剛準備起身,戚京瓷卻猛地撲到他的身上,燕珩洲一驚,連忙扶住她。
可也沒有多大作用,戚京瓷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燕珩洲扶也扶不起來,拉也拉不動,瞬間心中就有些了然,他有些無奈,可還是可以将語氣放的溫和了些。
“戚京瓷,你怎麼了?”
戚京瓷聞言,緩緩坐起身,臉靠在燕珩洲的肩膀上,身子一抽一抽,沒過一會,燕珩洲就感覺自己肩膀的布料似乎有些濕了,他意識到了什麼,輕聲開口。
“哭了?”
不說還好,一說,戚京瓷肩膀抽動的更厲害了,片刻後,她緩緩坐起身。
擡起臉的那一刻,燕珩洲看見,她一張精緻瓷白的小臉此刻不滿淚痕,眼睛水汪汪的,鼻頭也有些泛紅,雖然看起來有些可憐,但着實好笑。
燕珩洲沒忍住勾了勾唇,眼裡是他自己也沒意識到的溫柔。
斟酌了片刻,燕珩洲摸了摸她的頭發,卻還不等他詢問,就聽見戚京瓷的聲音響起來。
“我心悅王爺,想嫁給王爺。”
她的聲音小的幾乎聽不清,可燕珩洲還是聽清了,看着戚京瓷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他歎了口氣。
“我早就知道了。”
戚京瓷一愣,什麼叫早就知道了?腦子裡慢慢回想了下,好像她确實表現的也挺明顯的,可他那樣說,搞得自己多不矜持似的。
她酒勁還沒完全醒,這會還是口無遮攔,燕珩洲卻不想在這時候将這些話擺到台面上,靜默了片刻,才終于開口。
“早點休息吧。”
戚京瓷愣愣望着他,就算方才她是借着酒精口無遮攔,這會也醒的差不多了,聽他的意思,是婉拒了?
戚京瓷咬咬牙,看着他的眼神越發帶着火氣。
她就不信了,還有她拿不下的人?他就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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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煦陽灑在京城,迎來了今年第一個豔陽天。
京城百姓都紛紛上街采買,親朋好友回府拜訪,好一片熱鬧景象,各大首飾店,成衣鋪,都迎來了最熱鬧的一天。
宮外人群熙攘,喜氣洋洋,宮内卻壓抑無比,所有宮中的娘娘們都貴在皇帝殿外,人人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喘氣。
宮門口有一個身着蝶戲水仙長裙的女子,正跪在政殿外,發髻淩亂,上頭的銀钗步搖懸懸勾着發絲,上頭的寶石珍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看便不是普通品階的娘娘。
此時此刻,這美人正以手掩面,手臂上都是紅痕,面上也是紅腫不堪,似乎剛挨了頓打似的,看起來很是可憐。
她一邊哭,一邊喊着冤枉,一回頭,瞧着所有的主子娘娘全都跪在下頭,有自己昔日姐妹,也有比自己品階低的、曾被自己處罰過的,一時間她羞憤欲死,可看着面前皇帝憤怒的神情,隻覺得絕望極了。
面前一身明黃龍炮的男人,俨然是當今聖上。
宮裡的人都在傳一件事。
聽聞陛下不理朝政,耽于美色,祖宗發怒,要降天罰,傳言一出,人人自危,而這個傳言,正是昨日夜裡,那跪在地上的煦妃娘娘傳出來的。
這段時間邊關正在打仗,聽聞是鄰國塔麗政權更疊,幾位皇子互相殘殺,幾年下來,儲君暴斃,長子身亡,後面幾個也沒什麼好下場,唯有一位傳聞中的五皇子登上了皇位。
聽聞這位五皇子,手段狠辣,精明機警,能鬥死數位皇子,踩着鮮血登上最高位,必然是為有手段的主兒。
前段時間五皇子繼位後,開始為他的長公主姐姐,阿赫裡·滿蘇招選驸馬,而這位公主也不是個簡單的,在五皇子的奪儲之路沒少出力,她要選驸馬,定然也是十分要緊的事。
塔麗皇帝發話,朝中若是有人能帶兵攻下大乾五座城,并且争取到每年不必上貢的機會,就把滿蘇公主嫁給他,這時候,一位将軍接了旨,帶兵出征。
這不僅是為了公主選驸馬,更是五皇子繼位後的第一個下馬威,同時也警告了衆人,他與他那沒用的父皇不同。
隻可惜太過冒進,輕敵乃大忌,開戰以來,塔麗不僅沒有攻下一座城,甚至還損失了兩座城,被乾軍打的節節敗退。
陛下接到捷報後,大笑三聲,幾日來的陰郁一掃而散,當即決定慶祝,于是當日夜裡吃飽喝足後,摟着兩個妃子進了寝殿。
卻沒想到,正到要緊的時候,外面突然沖進來一個人,正是現在正跪在殿外的那個煦妃。
彼時的皇帝太過投入,根本不知道門外進來了人,隻覺得外邊有人守着,自己不會有危險,誰知要緊關頭,卻看見一個一身白衣青絲垂地的女子,慘白着一張臉,站在他床前,正彎腰看他。
皇帝下了一大跳,還來不及呼救,便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第二日早上醒過來的時候,聽聞煦妃居然在他暈了之後,在殿内大喊:“陛下昏庸,耽于美色,祖宗發怒,必降天罰!”說罷哈哈大笑,随即便暈了過去。
床上的兩位嫔妃這才回過了神,尖叫着穿上衣服,赤腳跑到殿外大聲呼喊,門外的守夜宮女和侍衛這才發現皇帝寝殿進了人,他們卻毫無察覺。
一時間人人自危。
太醫紮了幾針後,皇帝總算是醒了,醒來後剛喝了一口水想緩緩,就聽聞了昨日煦妃壯舉,氣的險些又暈過去。
他确實耽于美色不假但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沒人會擺台面上來說,也沒人敢,可這樣拆穿,還鬧的這麼大,他皇帝的臉還要不要了?
若是因此引起民憤,又是一個爛攤子。
詭異的是,煦妃卻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昨夜發生的事,且說昨夜她在自己的寝殿正常睡覺,醒過來就出現在這裡,而且她本來穿的白色寝衣,可醒過來的時候卻穿上了衣服。
皇帝踹了他一腳:“無知蠢婦!難道讓你衣衫不整地出現在衆人面前嗎?”
煦妃哭得梨花帶雨,可心中也真是冤枉。
她确實很懵,隻記得昨夜婉嫔來她宮裡同她說話,不到一個時辰便走了,雖然還不到歇息的時間,但她卻有些困了,誰知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一桶涼水潑醒的,還被安了這些莫名其妙且她承受不起的罪名。
“若不承認,便丢去慎刑司,看你交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