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卿清也一直失眠到淩晨,一閉上眼睛,她的腦海裡就全是萬俟延的臉,還有他同自己說過的話。
萬俟延。
這個占據了她腦子一晚上的名字。
害怕的名字,不敢面對的名字,即将與自己聯結在一起的名字。
卿清也感覺自己的心情十分複雜。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天将大明之時,才勉勉強強合上眼。
很快就到了約定的時間,卿清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做了一晚上思想鬥争、醞釀了一百八十多個措辭後,站到民政局門口的。
隻是站在那三個字底下,她就猛然感受到了一陣撲面而來的有關于婚姻的神聖感和莊嚴感。這種感覺實在太過強烈,強烈到卿清也忽然發現自己不敢邁進去了,她覺得自己應該還沒睡醒。
她怎麼就走到這了?
她為啥要來這?
還有,萬俟延為什麼要跟她結婚?她又為什麼要答應他來結婚?
卿清也想了想,決定還是站在民政局門口冷靜冷靜。
說實話,一直以來,她對婚姻都沒什麼想法,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這些問題。答應徐女士去相親是為了尋找靈感,然而真的要她結婚了,她又覺得自己應該三思而後行。
卿清也認真地思考了一番,沒等捋清思路,便看到有人迎面走來,她擡起腦袋,認出是萬俟延。隻不過他看起來好像有點兒生氣,臉色冷冰冰的,走到她面前,足足盯了她5秒鐘,才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問她:“不進來,站在門口做什麼?”
她又沒有遲到,他幹嘛露出這副表情?
卿清也被他這莫名冷淡的态度搞得一懵,說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或許是在做夢。
卿清也沒吱聲。
她皺着眉看面前的男人,腳步動了動就想轉身離開,剛挪動一步,萬俟延垂眸掃了她一眼。
卿清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如實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想不明白,就是感覺腦子有點兒亂。”
“多亂?”
“說不清楚,就是感覺特别不可思議。”卿清也眨了眨眼,認真道,“你突然說要跟我結婚,真的很讓人意外,我有點兒......不太能夠接受。”
她逼逼叨叨地說了一堆,萬俟延非常幹練地替她總結成了一句話:“所以是不想跟我結婚?”
萬俟延問她,他的語氣平穩,甚至可以說是聽不出有什麼語氣。
“那倒也不是,就是感覺太快了一點兒。”卿清也說,不太自在地移開目光。
“快嗎?”萬俟延反問她,又給了她一次機會,“還沒有領證,你現在逃跑還來得及。”
卿清也将目光移回,認真地揣摩萬俟延的神色,似乎在辨别他的話是真是假,腦内快速分析一通後,緩緩開口:“我也覺得今天結婚屬實有點兒沖動了,既然你也這麼認為,那我們就愉快地決定再議吧......過段時間,沒準我們就都能想明白了。”
萬俟延并沒有聽她在說什麼,隻是安安靜靜地盯着她,卿清也頓時覺得說不出話來了,一下子失卻了昨日要同他一較高下的膽量。
這目光,還真是有重量。
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卿清也不再看他,漸漸恢複平靜,她往後退了兩步,準備離開。
“你可以現在走,走了就沒有下次了。”
卿清也的腳步倏地頓在原地。
緊接着,她聽到身後人語調平靜地說:“我是第一次,也或許是最後一次站在這裡同你商量這件事。不管結果如何,你的想法怎樣,我都能夠接受。但卿清也,你必須記清楚,這個婚結不結,選擇權永遠在你。但我話說在前頭,隻要你從這裡走出去,以後我們就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話落,卿清也立馬轉頭去看他,眼睛不停眨動,終于朝他走去:“所以,我們就隻有做夫妻和陌生人這兩道選項,是嗎?”
“對。”
這非常不合理,卿清也想,不結婚就絕交,這不是道德綁架嗎?
這個想法在她腦中飄蕩,接着被她如實反饋給了萬俟延。
“怎麼做朋友?”萬俟延問她,“普通朋友嗎?像我們這六年來一樣,不聞不問,毫不聯系?”
卿清也頓住,她站在民政局的玻璃大門旁邊,認真地仔細地觀察萬俟延的神色,手指忍不住摳了摳掌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在她猶豫的這一小會兒功夫裡,萬俟延的表情變得尤為難看,看她的眼神都透着一股生氣,周身散發着極低的氣壓,整個人就像是一塊冰。
她試圖緩和緊張的氣氛:“......你要想,我們也可以恢複成從前的關系,成為彼此最好的朋友。”
萬俟延沒說話。
卿清也:“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
“嗯,我不想。”萬俟延實話實說,“我的好朋友很多,知根知底知心的也不少,不差你這一個。”
聽到這麼不給面子的話,卿清也也怒了:“行,那就别做朋友!”
有人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前前後後看了他們好幾眼,最終還是忍不住勸道:“要離婚就趕緊離,樓上章一蓋就完事了。都走到這了,還擱門口吵吵什麼?”
卿清也蹙眉掃過去:“你才要離婚!誰說我們要離婚了?”
“啧。”那人也不爽了,“就你倆這架勢,不是離婚,難不成還是來結婚的?”
卿清也:“我們就是來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