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延擡眸看她,眸光冷冷的,似是在問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卿清也當然知道。
可她現在并不是很想在意自己說的話。
最後自然是鬧得不歡而散,卿清也是自己打車回的家,到家之後倒頭就睡,沒心沒肺。
然後第二天不出意料地就被徐蕙蘭的電話給吵醒了。
手機在床頭櫃上不停振動,一聲接着一聲,振得她腦袋疼。
卿清也睡眼迷蒙地爬過去,一手抓起手機,一手遮着窗外漏進來的陽光,潛心受罵的過程中,慢慢恢複了精氣神。
徐惠蘭自然是聽說了她爽約的事,對方等了卿清也一晚上,結果愣是連個人影兒都沒見着,氣得他一晚上都沒睡好。隻不過受良好的教養脅迫,硬是忍到了第二天早上,才給介紹人發消息,長篇大論最後總結成一句話:【以後這麼沒品的人就别給我介紹了,跟這樣的人見面沒意思,掉價。】
介紹人也是真實誠,完全不考慮後果似的,原模原樣的就給徐蕙蘭截屏發了過來。
起初徐蕙蘭還沒反應過來,在想這介紹人大清早的給她發什麼玩意兒呢,看了半天,才算是明白過來。等意識到是什麼後,她登時怒了。
徐蕙蘭一貫護犢子,哪能容忍别人指責卿清也,還說這麼難聽的話。她非常不滿,當即向對方要來那人電話,不顧三七二十一地把人劈頭蓋臉地給罵了一頓。
回頭才來找卿清也算賬。
她一邊指責她不夠禮貌,一邊說她不夠認真,明明是自己答應的要去相親,半路卻出爾反爾地放起别人鴿子,做人屬實不夠地道。
徐蕙蘭女士罵人極有水平,基于道德标杆的角度深入淺出地一通輸出,還不帶一個髒字兒。斷斷續續地罵了十多分鐘,才停下來問她:“所以你昨天到底是為什麼要爽約?”
像是猜出她會扯謊一般,趕緊補了一句:“最好給我老實交代!”
“昨天......工作上碰到了一點兒事。”卿清也靜靜地說,從容淡定,她覺得自己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畢竟自己的作品被摔壞了,也的确屬于工作範圍内的事,“比較棘手,我就沒有過去了。”
“可我聽小延說昨晚看到你了呢。”要在平時,徐蕙蘭或許會相信卿清也的這番說辭,奈何今早她剛碰到過萬俟延,徐蕙蘭試圖拆穿她,“我早上跟他随口聊了兩句,不小心扯到了你。那你說說,你倆當中究竟是誰在說謊?”
“他或許是看錯了吧,畢竟我們都這麼多年沒見面了,他看岔了也說不準。”卿清也順着她母親的話胡扯。
“你也知道你倆很多年沒見面了啊,那是為什麼不見面呢?”
“哪有什麼為什麼?”卿清也不想和她聊萬俟延,擡手揉了揉太陽穴,“不就是大家都長大了,開始避嫌了嘛。”
“真的?”徐女士不怎麼相信。
不怪她多慮,這倆孩子以前好得跟塊牛皮糖似的,關系好到讓雙方父母都感到驚訝,還認真地讨論過要不要人為幹預一下,讓他們注意保持男女朋友之間的距離。但是還沒等他們提起,這倆人就鬧崩了。
一個跑到了南方,一個直接飛去了美國,從此之後王不見王的,誰也不搭理誰。
徐蕙蘭至今都不曉得他們是怎麼鬧掰的,明裡暗裡地提過幾次,見卿清也總是想方設法地回避這個話題,她也就沒再抓住這件事不放,隻當二人是在鬧别扭。
這一晃就過去了許多年,沒想到這二人還在鬧别扭,也不知道在鬧啥,徐蕙蘭懶得再管他們:“行吧,我可真搞不懂你倆,跟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見卿清也不願回答,她又換了個話題:“話說,别的孩子住得遠,還三天兩頭往家跑呢。你倒好,明明跟我們在一座城市,卻死活不回來。上學跑那麼遠,工作又不着家,是一點兒都沒把我這個當媽的放在眼裡啊。說吧,怎麼着今天也是你生日,大小姐,你是準備幾點回家啊?還是準備找理由逃避?我看小延今天貌似休息,要不讓他去接你吧?”
聽到這名兒,卿清也當即表示拒絕,并甩了一萬個理由,例如他工作繁忙啊之類的萬能借口,力求徐女士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也知道他是大忙人,他前兩天還在準備新的遊戲,上線的反饋據說不錯。你陳姨一直在我面前念叨,總感覺很厲害的樣子,雖然我也聽不懂。遊戲方面的東西,你懂不懂啊?”
卿清也當作沒聽到。
這是經年累月養成的習慣,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她都裝作沒有聽見。
對此,徐女士早就習以為常,隻是還是沒忍住沖聽筒翻了個大白眼。
又唠了兩句,卿清也答應她傍晚會回臻園,徐女士才算放過她。
剛挂完徐女士的電話,郁芣苢又給她打了過來。
似乎料到她要問什麼,緩了半天,卿清也才劃開接聽鍵。
果然,第一句話就是問她:“昨晚戰況如何?我方是否輸得慘烈?還是說,根本就沒有什麼敵對的畫面?你倆久别重逢後,一緻覺得年少時的那些事都不算啥,直接破鏡重圓啦?”
卿清也頓覺無語,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她極為冷靜地勸對方少看點兒言情小說,不然說話永遠都這麼不着四六。
“那你倆現在什麼情況?”郁芣苢問她,話落,聽筒内立刻響起一陣婉轉悠揚的背景音,突兀異常。
“沒什麼情況。”卿清也如實回她,“而且,我跟他壓根就算不上破鏡。”
片刻,背景音又變得歡快激昂,襯得郁芣苢的音調都變高了:“所以你倆直接重圓啦?”
“沒有破鏡,哪來的重圓?”卿清也不想再和她聊這個話題,極其生硬地問她在玩什麼遊戲,怎麼鬧哄哄的。
沒等對方回答,她又立馬接了一句:“少沉迷網絡遊戲,對眼睛不好。而且,你不覺得玩遊戲是一件極其浪費時間且沒有意思的事嗎?”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也不曉得遊戲怎麼得罪你了,總是避之不及。還是說,你以前曾在遊戲裡受過傷?”
不知道有沒有受過傷,反正卿清也選擇保持沉默。
“但你還真别說,我前兩天剛看到有人将電子遊戲視為同雕塑、建築等并列為人類創造的第九藝術,所以說,我這不是在玩遊戲,我是在欣賞藝術,你懂嗎?”郁芣苢說,“而且啊,著名的哲學家席勒先生曾經說過:‘人類在生活中要受到精神與物質的雙重束縛,在這些束縛中就失去了理想和自由。于是人們利用剩餘的精神創造一個自由的世界,它就是遊戲。’”①
卿清也聽了她一頓胡言亂語後,說她真是詭辯:“你就是用這套說辭去說服你們領導給你加薪的嗎?”
郁芣苢知道她在打趣,也沒在意,回問她:“不玩遊戲,那你覺得幹什麼有意思?”
卿清也答不上來。
因為不知道什麼有意思,所以決定去相親,畢竟互聯網上關于相親的奇葩事層出不窮,她也想去見識見識,玩一玩。隻是沒想到才第一次,她就出師未捷而身先死了。
主打一個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