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堂堂内務大總管多了個聽壁角的嗜好。
隻怪這門太厚實,聽不清,腦袋貼過去還不夠,到最後整個身子都靠了上去。
哐的一下。
高福心裡跟着也是一緊,腦子亂了起來,該不會打起來吧。
可小公主那個樣子,吃虧的必然不會是皇上。
緊接着,倏地一下,門開了。
高福沒能穩住,身體往前打晃,險些就要栽倒。
好在高福及時扶住了門框,才保住了臉面,沒有過于失态。
但顯然,這時候的主子也沒空搭理他。
堯窈滿腦子亂哄哄,一時浮現那幅詭異的畫,一時又不自覺地想到自己。
她雖然不算得正常的人,可也斷沒有到畫裡那種是人非人,是魚非魚的程度。
盡管皇帝的語氣那樣平靜,仿佛真的隻是在講一個荒誕的故事,可她并不覺有趣,多聽一個字都受不住。
她要離開,她不能再呆在這裡,仿佛再多呆一刻鐘,她身上的秘密就要被揭開,然後皇帝就像大巫對待她那樣,将她關起來,給她喂更多奇奇怪怪的藥,逼她落更多的淚。
再來一次,她會瘋掉。
堯窈要出去,高福讓也不是,攔也不是,僵在門口,極為尴尬。
皇帝不疾不徐地走過來,依然不緊不慢道:“公主若不喜歡這個故事,朕就換一個,總有能讓公主喜歡的。”
他看似從從容容,淡淡然然的模樣,可那雙眼如鷹隼犀利非常,如電如炬,牢牢定在她身上,好似一眼就能将她看穿,洞悉她内心的所有。
堯窈這時候無比想念王姐,王姐若是在這裡,必然護在她身前,同皇帝據理力争。
堯窈内心始終缺乏了底氣,尤其意識到秘密有可能被揭穿,更是惴惴不安。
可她不能表現出來,她有兩條腿,筆筆直直,堂堂正正地走路,才不是畫上那奇奇怪怪的樣子。
他不僅瞧過,還摸過,親過,更誇她生得好。
最沒資格質疑的,就是他。
堯窈如今看皇帝那張英俊到尋不到任何瑕疵的面容,是怎樣都不順眼。
“哪有生成那樣的,皇上真會诓人。”
皇帝額角青筋直挑:“為何不能生成那樣,朕就喜歡那樣的。”
分明是個寶,誰得之都是大幸,不知她為何抗拒成這樣。
話一出口,他沉默了。
好像,沖動了點。
她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也沉默了。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高福更僵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什麼生成那樣?皇上又喜歡哪樣的?
要早知道皇上喜歡哪樣的,他就找上十個百個,讓主子夜夜當新郎,也不用為勸說主子翻牌子發愁了。
直到皇帝一記冷冽如刃的目光射過來,涼飕飕地凍得高福一個哆嗦,忙垂下了頭,弓着身子,匆匆告退。
高福這尊礙眼的門神沒了,堯窈擡腳也要往外沖出去,皇帝腿長,手也更長,沒怎麼動就把她整個人拉扯了回去,輕輕松松禁锢在他懷裡。
“知道了朕的秘密,還想走?公主又能走到哪裡?”
什麼秘密?他喜歡怪物的秘密?
堯窈此時又驚又有點好奇,難不成他不是說笑,而是真喜歡那種?
怪不得,後宮那些女人總是等不來皇上,德妃那臉色更是一天比一天臭,就連靜充儀那樣不争不搶,好似認命的人有時也不免透露出幾許感傷和郁色。
原來,這世上奇怪的,不止是她一人。
中土最強大的帝國統治者,居然喜歡一條魚,不對,一個有着魚尾巴的人。
好像,也不那麼對。
堯窈腦子有點打結,不知該如何形容更恰當。
太過于驚愕,倒是讓堯窈漸漸平靜下來,這時候好奇心反而占了上風。
“皇上又沒見過那樣的,僅憑從别人那裡聽說,也沒真正看過那本古書,皇上就喜歡上了,未免太輕巧了。”
她對人的好感,來得也快,但若隻是樣貌合她的眼緣,言行卻不得體,這種膚淺的好感,去得更快。
譬如皇帝,當初瞧他這張臉有多好看,現在瞧他,依舊好看,可再也找不回當初的心境了。
“喜歡一個人,本就沒有道理可講,公主在救那隻貓的時候,可曾深思熟慮,想過應不應該,值不值得。”
男人的話半真半假,尤其對着擾他心志的小公主,大多經不起推敲,更有點牽強附會,硬掰扯到一塊,自己聽了都覺荒唐。
身邊人若真長了那樣一條尾巴,又如何縱情歡享,做盡這世間極樂的事。
思及此,容淵低頭看向小女人,深邃如海的眼裡更多了幾分審視的意味。
難不成這姑娘有兩種形态,在不為人知的時候,雙腿會變成魚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