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浔剛剛給自己注射完最後一針鎮定劑。他用過的鎮定劑太多,對于普通人來說的劑量已經完全無法滿足他的排異期的需求,但好歹雙倍劑量之後,紊亂的精神力總算是控制住了。
陸浔擡眼,深深地注視着慢吞吞走進來的R級,然後輕輕閉眼,蓋住瞳孔深處瘆人的暴戾欲|望。
SSS級的排異期完全沒有規律性,狀況時好時壞,精神力波動不大的時候,甚至能正常出外勤,隻是身邊總需要留着人以防萬一,因此邱亦與周溯和二人常年跟在後面。而在精神力波動劇烈的時候,就隻能尋到一處密閉的安全屋,依靠醫療手段和鎮定劑來渡過了,必要時還會進行電擊療法。
在排異期出現在SSS級面前的R級,隻能用“自投羅網”四個字來形容了。
房間早就被他的精神屏障罩住了,任何聲音都不會傳出去。他可以在這裡,對這個一無所知的小R級做他任何想要做的事情,親吻、撫摸、甚至是更為親密的挑弄,紊亂的精神力會順理成章地通過交|媾過渡到R級身上,然後疼痛消失,症狀減輕。這是在帝國法律中被允許的,隻要他是個處于排異期的SSS級,就能随時随地尋找一個R級宣洩。
但陸浔沒有動,他隻是冷眼看着青檸走近,看着他在門口踯躅,看着他咬緊下唇,想說話又不敢開口的小模樣。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委屈地要哭了,如果再欺負一下,恐怕要哭得更厲害。
但幸運的是,恰在青檸進來的那一刻,洶湧的排異反應已經止住了,理智不允許他對這個人進行掠奪、侵占。再睜開眼時,陸浔已經又恢複成了平日裡冷漠無情、喜怒無常的城防局指揮官了。
青檸貼着房門站了有一會兒,他隻能感覺到陸浔看過來的視線灼|熱、滾燙,周身肆意的精神力也在緩慢侵蝕他周圍的空氣。青檸在心裡直打鼓,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少将看起來好兇。雖然他平時也很兇。
他慢吞吞地走到陸浔身邊,每一步都像是走在鋼絲上,陸浔的沉默加劇了他心中的恐慌。青檸甚至有一瞬間在心中祈禱,希望少将可以開口說話,随便說點什麼都好,這裡的空氣緊繃得快要讓他窒息了。
制服外套被随手扔在了沙發上,陸浔隻穿着襯衣,解開了三個扣子,露出内裡蓬勃有力的肌肉線條,手臂上好幾個新鮮的針眼。因為拔針的動作太粗暴,甚至有鮮血在緩緩流出。
他很少有這樣的時候。在青檸眼中,城防局少将無論是什麼時候,永遠都是制服筆挺,一絲不苟,任何人都難以從他的表象中挑出一絲毛病,體現出人類自律克制到了極緻的自我需求。
“少将。”青檸開口道。
陸浔擡頭,瞟了他一眼,目光有點冷,又好像透着其他更多的東西。
青檸不由瑟縮了一下,但還是硬着頭皮道:“我是來與您道歉的。”
“道什麼歉?”陸浔似乎微感差異,“冰袋的1星币已經通過七次轉賬存入了我的賬戶。”
1星币,七次,他每提到一點,青檸的心就要顫一下,心虛極了。
青檸艱難道:“我錯了。我不該試圖羞辱少将。”
陸浔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青檸更慌了,嗯是什麼意思呢,是還在生氣,還是已經不生氣了?
光潔锃亮的大理石桌面映出青檸無措的面頰。青檸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于是他瞅準了面前的營養劑。
那是一包不知名味道的營養劑,還沒有撕開,孤零零地躺在空玻璃杯旁邊。
青檸剛要俯身去拿,就被陸浔一隻手鉗住了。
“做什麼?”陸浔問。
他用的力氣不小,青檸不僅動彈不得,手腕上還迅速泛出一圈紅痕。青檸眼眶微微濕潤,疼得小小地悶哼了一聲。
他強忍住眼淚,小聲說:“我想要幫您倒營養劑。”
他在半空中就被抓住了,陸浔握住他的一隻胳膊,導緻他整個上半身都懸空,一切的支撐都隻能來源于陸浔。像一枝緊緊攀附住擎天大樹的菟絲子。
青檸抿了抿唇,想要撐着茶幾起身,陸浔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松了手,讓他不受控制地倒進對方懷裡。
溫熱、微促的呼吸響在耳邊,前胸與脖頸相貼,有人在青檸的後頸輕輕一撫。他頓時心跳加速,後頸一片酥麻。竟然隻是被摸了一下就軟軟地趴住了!
“少将。”青檸的聲音帶着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顫意,“您……您放開我。”
陸浔攤開雙手,聲色微啞。他道:“自己坐起來。”
青檸仔細看了,陸浔的雙手真的規規矩矩地放在旁邊,反倒是他為了保住自己不掉下來,下意識緊緊抱住了少将的腰身,把自己貼得緊緊的。
青檸瞳孔劇震,連跪帶爬跑到了距離陸浔最遠的地方。
“去拿個杯子過來。”陸浔吩咐道。
青檸已經對拿杯子這件事非常輕車熟路了,他端着杯子,眼巴巴地等着陸浔分食。陸浔照舊隻給他倒了一個杯底的量,然後又留了大半包給青檸慢慢吃。奇怪的是,少将也并沒有給自己留多少,青檸隻得将這些歸結于少将還不餓。
青檸虔誠地拍了下掌心,端起玻璃杯滿懷希望地嘗了一口,然後猛然吐了出來。
“好難吃……”
青檸看向陸浔,他好像終于知道為什麼這包營養劑會孤零零放在這裡了。因為太難吃了,比土豆和檸檬還要難吃。青檸第一次吃這個味道,隻覺得一股氣流直充鼻頭,眼淚直接嗆了出來。
又被難吃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