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思佳又連夜離團出走了。
王玲珑對她的行為非常鄙夷:“也就仗着她媽以前是文工團的領導,才敢這麼幹,其他人?要走就别回來!”
就算号稱小飛龍的王玲珑,也不敢這麼溜着領導玩。
王玲珑的話和歌舞團主任老金的想法不謀而合。
來來去去,把文工團當菜市場了?
紀律在哪裡,工作在哪裡,把他們領導的面子又擱哪裡?
金主任厭煩的情緒随着向思佳一直不回來,而日益增加。終于在向思佳她媽又一次把電話打到他辦公室來訓斥,徹底爆發。
全歌舞團都看到了,金主任在辦公室對着電話大吵一架。吵完了,他黑着臉踏着能飛起來的步子,沖到人事科去。
接着第二天,宣傳欄貼上了向思佳的退團通知。
不寫明是開除,已經是金主任給她留面子了,履曆上之前的小處分金主任沒給她消掉,懂的人一看這履曆就知道是給了面子讓她自己退。
蘇葉站在宣傳欄前看着,隻覺物是人非。
想起上輩子自己背着包走出文工團,經過宣傳欄時,上邊也這樣貼着自己的退團通知,向思佳假惺惺說要來送自己,實際上是來嘲笑。
向思佳哭哭啼啼去回來辦手續的時候,王玲珑說去看戲,蘇葉沒那個惡趣味,直接以要練功為理由拒絕了。
向思佳走了,雷政委正好省事不用安排宿舍調換。
回了宿舍,蘇葉坐在桌邊鋪開團裡的制式信紙,換左手,提筆寫舉報信。
如今向思佳都滾了,哪能留楊幹事繼續在眼前晃。
她确實是答應了楊浩,隻要他能幫上忙就把那些情書還給他,但可沒答應不寫舉報信去揭露他那些平日裡的違紀行為。
蘇葉不打算用手裡的情書。
社會加在女性身上的目光,比男性更加嚴苛。她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把情書交上去後,首先遭遇有色眼鏡的隻會是自己。
上輩子楊幹事來喝喜酒時候胡亂說話,明明蘇葉和他之間什麼都沒有,可她還是被疑神疑鬼的男人給打死了。這個社會,女性好像在謠言裡天然是過錯方,不管怎麼解釋,旁人隻會覺得一個巴掌拍不響,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沒過幾天,向思佳的媽媽來鬧了一頓,說團裡有人偷了她的金戒指,要給個說法。甚至還要來翻宿舍,讓雷政委出面讓勸走了。
蘇葉在琴房跟着節拍器練唱時,突然就聽到身後有人小聲道:“向思佳的媽媽肯定是确定了才會來咱們這的,我聽說了,阿姨在雷政委那邊就說了是她……”
“我就說,向思佳肯定不會莫名其妙針對她的。”
蘇葉一把按住節拍器,直接轉身走向那竊竊私語的兩人,想起她們和向思佳一直走的很近。
“你在說什麼?”蘇葉問她。
“沒,沒說什麼啊。”
“怕她幹什麼!”另一個女孩一臉不服,大聲道:“一個巴掌拍不響,你要不是有什麼問題,向思佳幹什麼要針對你?”
一個巴掌拍不響?
蘇葉笑着揚手,直接給了她清脆響亮的一耳光,“響不響?”
小小的琴房徹底安靜下來,蘇葉重新打開節拍器,在有節奏的“哒、哒、哒”聲裡繼續練唱。
蘇葉都想好了,雷政委來問的時候怎麼回應。卻發現雷政委忙着金戒指被偷事件,根本不知道發生在琴房的這件事,而被她甩了一巴掌的女孩之後甚至不敢走在自己眼前,這讓蘇葉或多或少有些無語。
為了金戒指的事情,雷政委和金主任輪流盤問了每一個人,但每一個都不是小偷,最後不了了之。
隻有蘇葉注意到,楊幹事換了一輛新的鳳凰牌自行車,開始載着新的女孩出入。
向思佳付出了許多,楊幹事對她棄若敝履。
王玲珑赢了這場戰争,楊幹事卻也沒和她好好交往,而是轉身追逐培訓中心新進來的其他學員。
旁觀這一切,蘇葉把舉報信投進了郵箱。
投信之後蘇葉心無旁骛地準備考試。
四月考試,五月份發布成績并公示。
趕在二季度末,蘇葉如願以償以内招成績第一,當上了人事科幹事,徹底和演員身份告别。
名單一公示出來,楊幹事就悄悄找上了蘇葉。
“你拿到想要的了,我要的那些呢?”楊幹事現在看見蘇葉就怵,隻要蘇葉悄悄留下一封情書,他一輩子就毀了。
蘇葉取出一疊信,正是楊幹事之前塞進門縫的。
“給我!”楊幹事的雙眼一亮。
蘇葉卻不給他,這種東西對自己來說也是禍源,很容易背上謠言。再說五月新一批幹部上崗,還沒熟悉工作就連日開會,講話重點全是嚴抓隊伍裡的作風問題。
當着楊幹事的面直接把所有信都燒掉,蘇葉自己也放心一點。
看着所有信變成灰燼,提心吊膽很久的楊幹事重新抖擻。
王玲珑大病一場,看見蘇葉去人事科上班,幹脆托父親在宣傳科謀了個閑散崗位,如今和蘇葉是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