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凱凱坐立不安,眼見鐘鳴走近繃帶男,手心緊張得出汗,他對六孫說,“我去找鳴哥,你們保重安全。”
六孫看傻眼,完全摸不清狀況,懷裡的狐狸崽見趙凱凱都能去找鐘鳴,急得用後腿使勁蹬六孫,企圖掙紮出來。
“六爺爺您就别添亂了,您過去不是等于送皮草嗎?”六孫摟緊狐狸崽,提心吊膽地望着趙凱凱的背影,他有心沖上去,可更清楚自己的實力,無異于拖後腿。
可這倆人,一個白淨瘦弱;一個娃娃臉稚氣未脫,在場的獸族不忍心看二位去送人頭。
繃帶男見又冒出一人,不耐煩道:“你又是做什麼的?”
鐘鳴聞聲回頭看,趙凱凱故作慌張,“我,我跟我哥一起的。”
“他是我的弟弟。”鐘鳴說,“密碼需要兩個人同時驗證才能打開。”
“真是奇景。”繃帶男哈哈笑道,“一家人結伴上路。”
另一處瘦成竹竿的人,聞聲翻個白眼,罵咧道:“你這個沒腦子的,他倆合夥反擊你呢?”
“就他倆?”繃帶男不屑道,“兩個人加起來都沒有我的大腿粗,老子怕這?”
竹竿剛要反擊,繃帶男嫌煩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跟老子一起過去,媽的,就這倆廢物,還要浪費兩個人看着。”
他朝另外三個方位吹口哨:“我們拿龍骨去了,你們仨能行嗎?”
“呸!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老子的木倉可是擦得锃光瓦亮!”
“趕緊走。”竹竿眯着小眼,眼珠提溜轉了兩轉,拿木倉後拖摔了一下趙凱凱的後背。
不得趙凱凱反應過來,鐘鳴一把扶住他,愠怒道,“他從小身體不好。”
趙凱凱順勢演戲,吃痛地捂住背部,咳了半天,虛弱地擡頭:“哥,我又要咳血了。”
“就這麼兩個廢物弄這些虛頭巴腦的幹啥玩意兒?”繃帶男沒好氣地催促,“趕緊滾滾滾。”
竹竿放松警惕,抓來經理,讓人帶路前往儲藏龍骨的安全室。
拍賣處的安全室裡不止有龍骨,室内分區陳列不同的拍賣品,鐘鳴進來後掃視一圈,見到幾台一人高的櫃子,與趙凱凱交換眼神。
“好家夥,值錢的玩意兒都在這裡。”繃帶男用木倉頂着經理,“你去指出來龍骨在哪,再把其他櫃子都打開。”
“就,就在這裡。”經理哆嗦指着處于中央的櫃子,額頭冒着冷汗,“但是我沒有權限打開。”
竹竿突然道:“什麼時候開保險櫃需要雙人認證了?”
鐘鳴剛要去開櫃門,聞言一頓,眼神飄向經理,原本畏畏縮縮的中年人,忽然一口咬定:“兩個月前我們剛引進的保險措施,防止,呃……”
經理眼神飄忽,“防止兄弟阋牆。”
鐘鳴大方地表示:“他是繼母帶來的弟弟。”
“媽的,有錢人家狗血事兒真多,别廢話了行不行?”繃帶男催促,“拿龍骨要緊。”
“等會兒,你兜裡是什麼?”竹竿眯眼,上下打量鐘鳴,見對方臉色緊張,不懷好意道:“把它拿出來。”
鐘鳴心底漏了半拍,他與趙凱凱對視一眼,這才想起灰蛋沒有交給六孫照看。
竹竿見鐘鳴神色猶豫,挑着木倉,正對鐘鳴,“我數三個數,你要是不把東西交出來,别怪老子的木倉走火。”
不等鐘鳴有所動作,龍崽主動從兜裡冒出頭,蹭了蹭鐘鳴的衣擺,趁着對方怔神的功夫,卯足勁彈跳起來,直沖竹竿飛奔過去。
竹竿下意識伸手接住,低頭一看,“這是什麼,蛋?”
經過激光彈測試,鐘鳴不擔心灰蛋有什麼意外,但這小崽子不知道危險實在令人頭疼,他隻得硬着頭皮道:“這是我的兒子。”
“是兒子更好,正好當人質。”繃帶男說,“省得他打什麼鬼主意。”
竹竿掂了掂手裡的蛋,覺得在理,緊繃的肩膀放松幾分,靠着一人高的長櫃,指使經理去打開其他櫃子。
鐘鳴走上前,與趙凱凱同時擡起個人終端,趁着密碼開鎖的聲音,趙凱凱低聲道,“銘哥,再撐十分鐘。我報警了。”
九州出現星盜劫機事件不是小事,警局得到命令迅速集結,趙凱凱算好時間,隻需争取十分鐘即可。
“乖崽在他們手上。”别說十分鐘,崽子不在身邊十秒鐘,鐘鳴都擔心,“你解決竹竿有幾分把握?”
趙凱凱知道鳴哥剛,沒想到這麼剛,提醒道,“銘哥,蛋崽的殼防彈。”
大哥所向披靡的形象在趙凱凱心中已根深蒂固,哪怕大哥現在是顆蛋,他依然下意識地認為,哪怕處于險境,大哥也會化險為夷,不會令人擔憂。
可現在,趙凱凱忽然意識到,在鐘鳴心裡,龍崽隻是個沒破殼的幼崽,需要疼愛,需要庇護。
一時之間,趙凱凱有幾分猶豫,他這幾天在大哥蛋旁吹耳邊風到底是好是壞?
大哥破殼後,恢複記憶,一定會毫不猶豫離開研究所,日後說不定會忘記鐘鳴,這對鳴哥來說,是件好事嗎?
趙凱凱拿不定主意,可看到鐘鳴眼裡的擔心,咬牙跺腳,心想豁出去拼了,大哥現在還是顆蛋,連人權都沒有,先以鳴哥為主。
“鳴哥,我用原型攻擊的話,有八分把握。”趙凱凱說,“但是繃帶男塊頭大,能行嗎?”
“滴”的一聲,保險櫃的門打開,鐘鳴說,“不用擔心我。”
趙凱凱聽到這句話,怔了一瞬,他見鐘鳴取出裝有龍骨的盒子,朝繃帶男走去,一瞬間他仿佛見到大哥在眼前。
這倆人太像了,好像永遠在保護别人,忘記自己的安危。
可大哥變成蛋崽,居然無師自通學會撒嬌争寵,鐘鳴獨身一人,也有了想要保護的人。
像是兩隻刺猬學會相互取暖,趙凱凱立馬甩頭,心想自己魔怔了,琢磨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沒想到這次任務這麼輕松。”繃帶男搓手,激動道,“老大的病終于有救了,咱們秃鹫有望東山再起!”
“管好你的嘴。”竹竿橫他一眼,墊着手裡的蛋,擔心鐘鳴耍詐,“你去把龍骨取過來,小心點兒,别毛手毛腳的,這玩意兒埋了上千年,也不知道有沒有骨質疏松。”
“你,站住别動。”竹竿男伸手指着鐘鳴,指揮繃帶男過去。
繃帶男把木倉往肩膀上一甩,兩眼放光地朝着鐘鳴走過去。
鐘鳴後退一步,站在敞開的櫃門前,舉起單手,表示無害,“這個東西很沉,我拿不太動。”
說着,他的手腕晃悠兩下,手裡的盒子眼看要摔到地上。
“卧槽你給老子穩着點。”繃帶男三步并兩步跑向前,快要撲過去時,旁邊長得像未成年的趙凱凱,忽然身形暴漲,淩空化作一頭雄獅,将繃帶男朝旁邊撞去,飛奔向竹竿。
繃帶男來不及反應,身形不穩,鐘鳴抓住機會,以腳點地,騰起甩身,踹豬回圈一樣,将人一腳踢飛進敞着門的櫃子。
“鎖門。”鐘鳴沖經理撩下話,抓起繃帶男掉在地上的木倉,沖向竹竿。
“哦,好好。”經理猛回神,使出吃奶的勁,猛砸向櫃子。
裡面的繃帶男反應過來,往外推拒,撞出一條縫隙,剛伸出三根手指頭扒着櫃縫,眼看就要鑽出來。
經理失心瘋一樣鬼哭狼嚎,眼淚鼻涕全飙出來,“啊!!”地大喊,瘋狂地把門撞回去。
撕扯之中,眼見經理落下風,鐘鳴抽身反踢,一腳将敞開一點的門“咣”地踹進去。
一聲慘叫,地上滾落三根血淋淋的斷指,“滴”地一聲,門關上。
經理癱坐在地上,背倚着櫃門,雙眼發直地看向鐘鳴,口中喃喃道:“這是什麼族這麼猛。”
竹竿心思活絡,剛才因繃帶男岔開一瞬,立馬清醒,扛起木倉反擊。
鐘鳴打架猛,在地球上沒摸過木倉,當機立斷,把木倉甩給趙凱凱。
趙凱凱雖是獸型,但不敵熱.兵.器,化成人身接住木倉,他隻能在旁分散竹竿的火力,鐘鳴赤手空拳,實在叫人擔心。
“草,玩老子。”竹竿恨紅了眼,對着趙凱凱的火力,反手扔出灰蛋,“老子這就送你們一家上路!”
趙凱凱哪敢對着大哥開槍,閃身躲到櫃子後面,鐘鳴也躲進來,趁着空擋接住灰蛋,“别擔心,我掩護。”
“我掩護”這三個字就夠讓趙凱凱吓破膽的,他來不及開口,就見鐘鳴站起來,吸引竹竿的火力,待對方開火,舉起蛋崽擋在面前。
趙凱凱:……
大哥對不起,剛才我真是白感動了。
趙凱凱趁竹竿轉移對象,抓住機會,擡木倉掃射,瞬間将竹竿掃射成竹篩。
“死了嗎?”趙凱凱使完勁,一屁股坐到地上,長出一口氣,“鳴哥,你沒事吧?”
鐘鳴檢查蛋崽的情況,不知是否吸收能量液的關系,這次蛋殼沒有焦黑,隻有一點擦痕,他放下心,歎了口氣,“委屈你了。”
龍崽在蛋殼裡活蹦亂跳,兩隻小爪爪叉腰,挺着小肚皮歡喜鼓舞,“崽崽就說這樣沒問題,是鳴鳴太擔心我啦。”
“我跟乖崽都沒事。”鐘鳴伸出手,把經理拉起來,“吓到你了吧?”
經理長舒一口氣,強打起精神,露出一點笑容:“多虧了你們,對了,龍骨!”
他連忙去把裝有龍骨的盒子拿來,小心翼翼地打開,見龍骨完好無損,徹底松口氣,“太好了,龍骨沒事。”
鐘鳴這才見到人人追捧的龍骨。
龍骨通身白色,散發着點點熒光,又如玉般瑩潤,絲毫不像一塊骨頭。
鐘鳴定睛一看,竟然發現上面有一串阿拉伯數字,但白光萦繞,讓他看不太清。
“這是骨頭嗎?”鐘鳴問。
“這可不是普通骨頭。”經理說起老本行,滔滔不絕:“它價值連城,可遇不可求……”
話音未落,鐘鳴手裡的蛋扭身蹦出,一躍跳進盒子,龍骨觸碰到灰蛋的那一刻,白光愈盛,緩緩流入灰蛋内。
價值連城的龍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鐘鳴:……
趙凱凱:……
經理瞠目結舌,鐘鳴消化片刻,問道,“龍骨值多少錢?”
不知道家底夠不夠賠。
經理:“……價值連城,可遇不可求。”
趙凱凱要哭了,顫聲問:“這不會真是龍骨頭吧?”
“那倒不是。”經理說,“這是地球發現的一種物質,産量極少,但蘊含能量極大,有的人傳言這是龍的遺骸。我猜這隻是塊能量石而已,要不然秃鹫老大不會費盡心思想搶龍骨。”
秃鹫老大被太子揍得至今行走困難,估計想吸收龍骨的能量大補。
隻是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後反倒給一顆蛋做了嫁衣。
聽到龍骨不是真正龍的遺骸,鐘鳴與趙凱凱不約而同的放松幾分。
“我家孩子不懂事,給添麻煩了。”鐘鳴擡手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灰蛋,“待會兒麻煩您再跟買家解釋一次,我們照價賠償。”
趙凱凱心中大石落地,隻要大哥吃得不是龍骨,權當買了個零食。
經理後半條命都是鐘鳴給的,聽到這話哪會拒絕,“您放心,包在我身上。拍下龍骨的客戶我們熟悉,隻要他知道這不是真正的龍骨,價錢都好說。”
“這次事故我們拍賣會也有責任。”經理悔意深重,“我會向上級請示,費用給您減半。”
龍骨名聲再外,深受追捧,哪怕與真龍無緣,其中蘊含的能量也讓他價值不菲。鐘鳴謝過經理,又聽趙凱凱驚喜道:“終端的屏蔽失效了,救援隊肯定到了。”
正在這時,安全室的門“嘭”地撞開,一行特種小隊持木倉沖入,“不許動,舉手跪地!”
“二隊,二隊!”趙凱凱顧不上跟鐘鳴解釋,連忙喊住,“自己人,是我啊,凱凱。”
二隊定睛看去,卸下防備,擡手一揮,讓隊員散開,大步朝趙凱凱走去,“啪”地一巴掌拍向對方的肩膀,“你小子什麼破運氣,這事都能遇上。”
趙凱凱讓他拍矮了一邊肩膀,龇牙咧嘴道,“二隊你手輕點。”
“海盜呢?”二隊掃視一圈,見地上打成篩子的竹竿,櫃子旁邊三根斷指,心中了然,誇道,“好啊凱凱,跟着英哥好歹學了點東西,沒給英哥丢臉,人都是你保護的?”
“不是……”趙凱凱誠實道,“靠得我鳴哥。”
二隊愣怔一瞬,他進來時掃到另外兩個人。一個長相俊逸,氣質斐然,但卻不能打。另一個吓得屁股尿流,臉色蒼白,更不能打。
他納悶地問:“哪一個是鳴哥?除了大哥,你竟然還喊别人哥?”
二隊打小認識趙凱凱,至今才得到“二隊”的稱呼,連個“二隊長”都不肯喊。
“我鳴哥,地球崽崽研究所的科技骨幹。”趙凱凱興沖沖地介紹:“我給鳴哥當助理。”
鐘鳴見到二隊,不知為何把放着龍崽的盒子扣上,上前點頭打了聲招呼。
二隊問:“是你把他打成這樣?”
他指着地上的竹竿。
鐘鳴搖頭:“我不會用木倉。”
“鳴哥給我做得掩護。”趙凱凱湊過來解釋,“他吸引火力,留給我開木倉的機會。”
這時,隊員打開櫃子,繃帶男硬生生切斷三指,痛得雙腿虛軟,冷汗如瀑,直接送上擔架,橫着進來,躺着出去。
二隊:“你把他揍成這樣?”
鐘鳴搖頭:“我沒動他。”
擔架上半暈過去的繃帶男,恰好聽見這句,拼勁全力掙紮起身,哀嚎:“你踹老子!你把老子的手切斷了!”
二隊:……
他頭一次見連歹徒不要命都要指控的人。
二隊頭一次看走眼,他敬佩地看了鐘鳴一眼,鄭重謝過,見對方淡淡地說了聲“沒關系”後,悄悄跟趙凱凱說:“你有沒有覺得他感覺很熟悉?”
“像大哥是吧?”趙凱凱翻個白眼。
二隊驚道:“你不會因為英哥這段時間不在,找了個替身吧?”
“跟你說不清楚。”趙凱凱哼道,“但這話你讓大哥聽見,少不了一頓揍。”
二隊摸不着頭腦:“英哥揍我做什麼?”
趙凱凱瞪他一眼,當然是污蔑大嫂!
他懶得跟二隊解釋,伸胳膊搗二隊一下:“這事别跟我爸說啊,借點錢給我。”
二隊問:“要錢幹嘛?”
趙凱凱:“買點零食,給我這個數。”
“你這是買零食還是買星球。”二隊跟鐘鳴一個心态,對自家熊孩子沒轍,打開終端轉過去信用點,“待會兒回去跟我做個筆錄,這事鬧得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