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你是說高考狀元?”問話的人猶猶豫豫地開口。
所有人都看着她,楊桂枝也不賣關子,笑呵呵道:“不是高考狀元還能是啥。”
小飯館這下可真是炸開了鍋。
這年頭雖說大學生不稀奇了,但狀元也不是大街上随便一抓就一大把的。尤其縣裡發展慢,十幾年前誰家要是能出個大學生還都是新鮮事。
“老沈家的祖墳冒青煙了,竟然出了個狀元!”
“誰說不是呢?春茗好像是老沈家的第一個大學生吧。”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
面對接連不斷的誇贊,春茗神情不矜不伐。
成績比她預計的高,看來今年主觀題給分比較松,顧渚也考得不錯,比一本線高了近十分,原本他隻需要考過二本線就行了。
沈金安像是第一次認識春茗,他已經許久沒有仔細看過這個前妻生下來,被他所不喜的女兒。
即便春茗生下來的時候玉雪可愛,但也抵不過這個孩子性别為女的事實。
女孩長得好,也不過是更容易嫁出去罷了。
這就是沈金安讓人發笑的觀念,但在沈家稀松平常。
可現在被他小瞧的春茗考了狀元,根植于沈金安思想中的父權意識受到了挑戰,此時他不光是針對春茗,是他從心底就看不的女性群體超出了他的認知,他急于說些什麼維護他岌岌可危的地位,但當他看到飯館裡不論男女老少,圍着春茗誇贊的衆人,一瞬間就失去了說話的底氣。
“你們看,沈老三都高興傻了。”
“他那哪是高興啊,他是吓壞了吧,呵呵。”
有小飯館的這群顧客宣傳,春茗考了狀元的消息不胫而走。
楊桂枝也終于知道那一水的未接來電,不是她被推銷的盯上了,而是連她都聽說過的好大學,哦不,應該說是高等學府想要邀請春茗他們學校讀書。
一連接了五六個電話,楊桂枝從開始的不知所措到後面也能用不怎麼标準的普通話,和招生辦的老師們說上幾句。
人都有虛榮心,鄰裡之間也難免攀比。
楊桂枝沒想到自己活到37歲竟然先從春茗這體會了一把臉上有光,這種感覺不單單是虛榮心得到滿足,春茗的成功讓楊桂枝似乎也看到另一種可能性。
她雖然沒有沈金安那麼封建,但出生在農村的楊桂枝同樣遭受過重男輕女的對待。
小時候她也思考過為什麼自己不如哥哥弟弟那麼讨父母喜歡,等長大些家裡窮日不好過,光是考慮如何吃飽飯就占據了她全部的時間。
日積月累之下,她也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
縱然她并不覺得自己和幾個姐姐比家裡的兄弟差,但在她貧瘠的認知中,改變生活最快最好的方法就是嫁個條件不錯的男人。
所以即便她出生農村,在知道春茗和顧渚在處對象時,也沒有像許多城裡的家長那樣如臨大敵。
甚至當她通過聊天觀察,得知顧渚家境不錯,顧家夫妻也都是極好相處的長輩後,還覺得這對于春茗而言也是一條不錯的退路。
不過今天,楊桂枝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讀書能學到的不光是書本裡的知識,更是一個人生活的底氣。
想到之前去省城看春茗,顧渚媽媽和她說的話,楊桂枝的想法頭一次松動了。
“桂枝,快去看看,你家來人了,聽說是清北大學的老師嘞!”
沈家的小飯館今天坐滿了人,李心萊和兩位清北大學招生辦的老師一下車,就被熱情的大媽大爺們圍住了,沒多會兒他們的來意就被問了個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