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像是沉入海底。
下墜。
但沒有邊際。
無影燈将春茗毫無血色的臉照得煞白,手術台也不及春茗的身體冰冷。
紅色的指示燈久久未變。
明明旁邊就有醫院的等候椅,可顧渚卻仿佛被抽幹了力氣,茫然地癱坐在牆邊。
顧明知和虞婉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記憶中,他們從未見過兒子表露出如此無助的情緒,心中的焦急不言而喻,但兩人卻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此時的顧渚顯得太脆弱了,似乎隻要輕輕一碰,就會徹底破碎。
“我們就在這等吧。”
顧明知捏了捏虞婉的肩膀,虞婉看過去,兩人都讀懂了對方的想法,做父母的當然不願看到孩子痛苦難過,但有時候比起勸慰,默默的陪伴效果更好。
手術持續了三個多小時,雖然失血過多,但春茗的情況遠比醫生們想得好,等麻醉過後醒來就能從ICU轉普通病房。
長時間繃緊的神經驟然放松,顧渚整個人晃了晃。
虞婉上前扶住他。
“現在還不能探視,你該去休息了。”
顧渚的臉上透着肉眼可見的疲憊,但得知春茗轉危為安後,整個人總算注入了一絲生氣。
“爸,媽……”
“好了,去休息。”顧明知打斷道,“醫院裡有我和你媽守着,有什麼話休息好了再說,我讓管家在醫院附近訂了房,你自己過去沒問題吧。”
“嗯。”顧渚沒有再硬抗。
因為不知道春茗的血型,搶救時隻能先用O型血應急,但醫院血庫中的O型血存量不足,所以缺的那部分是由顧渚和醫院的兩位護士補上的。
抽過血,又挨了這麼大半夜,顧渚現在的臉色和春茗比也好看不到哪去。
看着顧渚頹喪的背影,虞婉無奈地搖了搖頭。
“可真是你兒子。”
“婉婉,我一個人可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子。”
虞婉很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别貧了,去問問醫生小姑娘醒來前有什麼需要準備的,現在不做功課,小心今後你兒子倒貼人家都不要。”
“說了不是我一個人的兒子。”
顧明知嘟嘟囔囔,然後被虞婉的眼神成功射殺。
比起身體,春茗的意識率先蘇醒。
大腦從深沉的夢魇中掙脫,每個細胞都在充滿活力地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