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同門師兄弟講究的就是一個風險共擔。
想到此處,他繼續戒備着這張看似平平無奇的對折紙。
……
城外,一群青衣修士禦劍而行。
“師兄,這應該就是紙上所寫之處了。”一位年輕的青衣修士謹慎道。此人赫然便是先前歲安城道盟駐點中,那位謹慎過頭的那位值夜修士。
“嗯,我知曉了。”領頭的青衣修士沉穩道。
很快,一襲人來到紙上說的事發地。
和顔清月一樣,這群隸屬于道盟的青衣修士,也發現了跟顔清月一樣的問題,卻也産生了同樣的困惑。
為首的領頭修士微微沉吟:“紙上說,這群人奪寶不成反被殺。按照道盟的規矩,若是本身屬于凡人間的争鬥,理應由凡人自己解決。但如今看來,确實已經超出了凡人鬥争的範疇。”
說罷,領頭修士拿出一塊古樸的銅鏡。鏡子的背面,則刻着繁複的符文。
隻要催動靈力并配合對應的法訣,銅鏡便可以窺探一些被術法影響的過去片段。隻是,窺探的時限最多為三個月。時間再往前推,這面銅鏡就照不出來了。
領頭修士默念法訣,并催動靈力。
這面古樸的鏡子,便自動從領頭修士手中飛出,并穩穩懸停在半空中。
鏡身微微發光,證明啟動成功。
衆修士朝鏡内看去,鏡子也自動對準一具屍體。
然而,鏡中卻是一片虛無,竟連片衣角也照不出來。
衆人先是一愣,然後七嘴八舌道: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對啊,鏡子怎麼沒反應?”
“不會是壞了吧?”
“别瞎說,這鏡子好得很,除非這些屍體被術法影響的時間不在三個月以内。”
“等等,這些屍體的顔色怎麼變淡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什麼變淡,這是在消失啊!”
有膽大的弟子伸手去抓變淡的屍體,不曾想卻抓了個空。
衆人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些屍體越變越透明,直到最後完全消失了。
衆人沉默了。
最終,一個弱弱的聲音打破了詭異的甯靜:“那個,這張紙條是誰送的?”
屋内,顔清月搬了個凳子坐在卧房内,閉目養神,靜靜守着沉睡的狐狸。
窗子猛地從外被推開,冷風直灌,狐狸在沉睡中瑟縮了一下。
顔清月沒說什麼,站起身子将窗子關上。
【顔清月不好了,那屍體消失了!】
顔清月關窗戶的動作微微一頓,脫口而出:“你說什麼?”
狐狸翻了個身,将頭埋在了被單裡。
……
次日,一群青衣修士找上齊府,并在清晨扣開了顔清月居住的房門。
等王嫣然醒來時,這群修士已經呼啦啦地走了。
“你不是說在我房裡打地鋪嗎,怎麼等我起來的時候連個人影都沒有?”王嫣然大刀金馬地坐在椅子上,手上卻絞着耳邊的發絲,頗有些興師問罪的意味在裡面。
顔清月并未向往常一樣和她嗆聲,隻是不急不緩地往茶杯裡倒水。
她将茶杯推到王嫣然跟前,言簡意赅:“喝。”
王嫣然無趣地撇了撇嘴,看着熱氣騰騰的茶杯,将手背貼了貼杯面——滾燙。
顔清月果然不壞好意,她想燙死我。
王嫣然在心中暗自嘀咕。
不過,王嫣然并未說出口,隻是将茶杯推到一邊。
“見”此,顔清月并未有什麼反應。
“我說,剛才院子裡來了一群修士。他們找你幹嘛來着?”王嫣然瞅着茶杯升騰的水汽,狀似無意地問道。
顔清月并未立刻回答,隻是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同樣滾燙。
她就跟沒察覺到那燙人的溫度一樣,将杯子端到手中,輕輕吹了吹,然後淺淺啜了一口。
王嫣然盯着顔清月慢悠悠的動作,耐心幾乎告罄,她陰陽怪氣地刺了一句:“裝模作樣。”
顔清月沒理。
這讓王嫣然有種一拳打在綿花上的感覺,無處發力乃至快要憋出内傷。
良久,顔清月放下茶杯。
纏着黑綢的雙目對向王嫣然,顔清月緩緩開口:“我準備帶着狐狸去梁國了。”
“哈?”王嫣然睜大眼睛,“我沒聽錯吧顔清月?”
“我準備帶着狐狸去梁國了。”顔清月又重複了一遍。
“你傻了吧,梁國周圍可是亂的很。”王嫣然的語氣有些激動。
顔清月沒有回答,兩人之間沉默下來。
沉默的氣氛如同給王嫣然澆了一頭冷水,王嫣然冷靜下來開始好好說話:“這梁國與各國不交流多年了,裡面是個什麼情況也說不準,說不定裡頭亂得很呢。”
“你為何要去?”王嫣然又問。
“我有不得不去的道理。”顔清月悶悶開口。
與顔清月拌嘴多次,王嫣然能感覺到顔清月的興緻不高。
“決定了嗎?”王嫣然又問。
“決定了。”顔清月鄭重點頭。
“那便去做吧。”王嫣然說道。
至于為什麼一定要去梁國,顔清月不說,王嫣然也不問。因為顔清月不想說的,不管是使什麼辦法,也休想撬出她嘴裡的一個字兒。
王嫣然走了,兩人罕見地沒有拌嘴。
【你剛剛是不是想告訴王嫣然為什麼要去梁國?】心底響起一串聲音。
“沒那個必要了,”顔清月搖了搖頭,“而且,現在的她不必在意這些事情。”
良久,屋子裡傳出一聲幽幽地歎息:“她早就與太虛觀沒有關系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