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着竹石的屏風内,蒸騰的水汽彌漫。
“嘩啦!”溫熱的水珠濺落,浸濕了顧長生的衣衫。
将馬尾高高綁起的顧長生無奈又生氣,左手用力摁住四尾狐狸的他,右手舉着一根锃亮的黑色毛刷。
死活不願意洗澡的狐狸發出刺耳的尖叫,扭動的軀體就像一隻發瘋的狗。
“你不要再叫了,就是你叫破喉嚨今天也得洗澡!”舉着毛刷的顧長生大聲恐吓道。
然而,這對鐵了心不想洗澡的狐狸顯然毫無作用。
手掌下,狐狸掙紮地愈發厲害,顧長生快要摁不住這四尾狐狸了。
然而,鐵了心要給狐狸洗澡的顧長生顯然不會這麼輕易放棄。
黑色的眸子劃過一絲堅定,顧長生對着狐狸吓唬道:“你若是再不聽話,我就讓顔前輩過來收拾你!”
說着,顧長生“唰”的一下将右手的毛刷擱在一側,然後右手握拳在狐狸眼前晃了晃。
似乎是想起什麼恐怖的回憶,狐狸掙紮的身子猛地一僵,瞬間如同死狗一般不動了。
懸着心的顧長生暗自舒了一口氣:這狐狸終于安生了。
每次顧長生給狐狸洗澡,就跟打仗一樣。狐狸還沒洗,顧長生身上就先濕透了。
即便顧長生隻給狐狸洗了兩次澡,這次還隻是第二次。
要說顧長生上一次給狐狸洗澡,還是在半月前。那次即便有顔清月的協助,他也依舊很狼狽,總之不提也罷。
不過,半月之期已到,顧長生實在受不了自己養得狐狸半個月不洗澡。雖說,顧長生每日也會用濕毛巾給狐狸擦洗,但總歸是比不上在水中過幾道。
而今日,顧長生總算下定決心準備給狐狸搓澡。
其實,顧長生也是有考量的。在半月時間裡,他給狐狸順毛投食,自認為已經與狐狸相熟了,哪知碰到洗澡這事,一人一狐的關系點數迅速跌至冰點。
試問,難道昔日的感情都是假的嗎?
内心感到憋屈的顧長生,深吸一口氣,将狐狸緩緩放進水盆裡。
恍惚間,顧長生似乎感覺狐狸在入水的那一刻抖了一下。
是錯覺嗎?
顧長生盯着狐狸瞅了一會兒,見狐狸縮得跟鹌鹑一般,心道自己怕是被這狐狸鬧得有些眼花,随即自嘲般地搖了搖頭。
待到溫熱的水流将狐狸的毛發完全浸濕後,顧長生才将狐狸撈起來,然後給狐狸身上塗上皂角,再用刷子将皂角化開,使得狐狸毛發的每一處都挂上泡沫。
又等了一會兒,顧長生給木盆換上幹淨的水,才将渾身泡沫的狐狸放進水裡。
然後,顧長生發現,這看似沉甸甸的狐狸瘦了。
渾身柔韌的曲線一覽無餘,若是化作人形,身形定然挺拔如玉……
在少年人的奇思妙想中,顧長生用木盆中的清水為狐狸沖刷完泡沫。這期間,也是換了幾次水。
待狐狸身上的泡沫全部沖幹淨後,顧長生朝狐狸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好了。”
水霧朦胧間,顧長生瞥見狐狸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見此,顧長生眼神飄忽,并心虛地碰了碰鼻子。
然後,一堆水珠兜頭砸下。
隻見那狐狸渾身一抖,水珠飛濺,全砸在顧長生身上。
顧長生:“……”
如同極速滾動的洗衣機般,狐狸很快讓自己變得幹爽。
然後,四尾狐狸縱身一躍,兩隻前爪直接将屏風撲倒。
屏風“砰”地一聲砸在地上,一隻四尾白狐穩穩站在倒地的屏風之上。
狐狸雪白的毛發顯得柔軟蓬松,四條結白的大尾巴如同得勝将軍般擺來擺去。
它仰着修長的脖頸,得意地看了一眼顧長生,然後雙腳一蹬,徑直跳到顧長生的床榻中央。
然後,狐狸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尾巴将自己一團,睡了。
顧長生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然後,他略顯落魄地彎下腰,将倒在地上地上的屏風扶好。
快速檢查一番,顧長生發現這質量上乘的屏風并無大礙。
心中舒了一口氣發現自己不用賠償後,顧長生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給自己洗了個澡。
正當顧長生給自己換上幹淨的衣袍時,忽聽到狐狸威脅的嘶吼。
發生什麼了?
時刻将一縷心神放在狐狸身上的顧長生心中一緊,腰帶都還未系上的他快速從屏風後踏步而出。
卻隻見一道分外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顧長生腳步一頓,喃喃道:“師父……”
隻見被顧長生換作師父的道人長身如玉,周身如臨冬雪。
這道人身穿藍羽玄紋道袍,肩上披着鴉色雲紋坎肩,頭頂星雲冠,腰上挂着一副白玉令牌,